但她不敢闭眼，满脑子都是穆婉和昏迷少女的安危。
林渔蜷缩在废弃绣房的雕花屏风后，霉斑遍布的绸缎垂帘在她肩头簌簌颤动。
墙缝里漏进的月光将她的影子切割成破碎的残片，与满地褪色的绣样、断了线的绣绷交织成诡异的图案。
她死死咬住下唇，连呼吸都不敢太重——隔着两道月洞门，老鸨尖锐的嗓音裹着铜烟杆敲击木桌的声响传来：
“把绣房都给我翻一遍！那小贱人定是藏在附近！”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林渔强撑着发麻的双腿挪向墙角。
腐朽的檀木柜散发着刺鼻的虫蛀气息，她刚掀开柜盖，外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吱呀——”绣房的雕花门被猛地推开，烛火将龟奴举着棍棒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恶鬼。
林渔屏住呼吸蜷进柜子，腐木碎屑簌簌落在后颈。柜门关合的刹那，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龟奴的脚步声在屋内来回逡巡，棍棒敲击屏风的声响震得她浑身发颤。
“见鬼，明明看着往这边来了！”
骂骂咧咧声中，烛火的光晕透过柜缝扫过她渗血的指尖，又骤然消失在关闭的门扉后。
冷汗浸透粗布衣裳，林渔在黑暗中数着自己的心跳。
直到远处传来收梆子的声响，她才敢推开柜门。
绣房外的长廊空无一人，唯有廊下灯笼在穿堂风中摇晃，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她贴着墙根挪动，粗布裙摆扫过积灰的青砖，惊起一团团呛人的尘雾。
转过九曲回廊时，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林渔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前方转角处，两个龟奴正围着打翻的食盒咒骂，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她猛地缩身躲进月洞门后的芭蕉丛，锋利的叶片划过脸颊，血腥味在口中漫开。
“仔细搜搜角落！老鸨说少了半匣子金簪子！”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渔攥紧袖中的碎瓷片。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龟奴啐了口唾沫转身离开。
她跌跌撞撞爬出芭蕉丛，脚踝被藤蔓缠住险些摔倒，终于在熹微晨光中，望见了墙根下那道狭窄的狗洞。
狗洞边缘的碎石划破林渔的手肘，粗粝的石壁蹭得她锁骨生疼。
她像只受伤的野猫般扭曲着身子，怀中烧焦的香囊硌得肋骨发疼。
外头传来更夫换班的吆喝声，惊得她动作愈发急促，
直到整个人狼狈地滚落在墙根杂草堆里，才发现掌心已被碎石扎出密密麻麻的血洞。
巷子里弥漫着隔夜的馊水味，林渔贴着墙根疾走，破布般的裙摆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血迹。
路过醉仙楼侧门时，她听见里头传来老鸨暴怒的咆哮：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踉跄着撞进漆黑的胡同，腐木台阶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晨雾渐起，远处传来零星的马蹄声。
林渔拐进城隍庙后的暗巷，突然瞥见前方拐角处晃动的灯笼——三个龟奴正举着火把朝这边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