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突然猛地抽回手,在空气中慌乱比划:不行!老鸨她...会要更多...。
她发间的碎发被风吹得糊住眼睛,露出的脖颈处还留着前日被客人抓伤的红痕。
林渔望着那双因长期刺绣而变形的手指,指尖残留的针孔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又急切地比划起来:
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要做你自己,你不能一直待在那里,
那天晚上你被客人打的时候,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是自由的灵魂。
残云缓缓遮住月亮,巷子里的光线骤然暗了几分。
穆婉盯着林渔悬在半空的手,喉结剧烈滚动,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身后斑驳的砖墙爬满青苔,墙根处几株苦蒿在风中摇晃,
叶片上凝结的夜露簌簌滚落,融进地上经年累月的污水痕迹里。
远处青楼的画舫传来笙歌,乐声裹着脂粉香飘进巷子,与墙角酸腐的霉味撞在一起,搅得空气愈发粘稠压抑。
穆婉的睫毛剧烈颤动着,喉间溢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呜咽。
她忽然跌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背后斑驳的砖墙被雨水泡得发胀,墙皮簌簌落在她肩头。
月光从残云的缝隙里漏下来,照亮她泛红的眼眶和鼻尖,
那些积攒许久的委屈、恐惧与不甘,如同老槐树上悬着的雨珠,终于顺着脸颊滚落。
林渔慌忙蹲下身,却见穆婉颤抖着的双手在月光下胡乱比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可我能去哪...奶奶的药...还有...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掠过,将墙角堆积的枯叶卷上半空,几片碎叶粘在她沾着泥污的裙摆上。
远处青楼的画舫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乐声里混着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像一根刺扎进两人之间。
穆婉突然抓住林渔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将额头抵在对方手背上,温热的泪水渗进林渔袖口,在布料上洇出深色痕迹。
老槐树在风中发出吱呀呻吟,树冠间垂落的藤蔓扫过她的后背,恍若无数只怜悯的手轻轻抚过。
墙根处的苦蒿被风吹得贴紧地面,叶片上滚落的夜露,与穆婉的泪水一同融进青石板的缝隙里。
我...我好想...穆婉的手指在空中停顿许久,终于缓缓勾勒出一个笨拙的飞鸟形状。
这一刻,巷子里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在外,
唯有两人交叠的影子在月光下微微摇晃,如同困在蛛网里却仍奋力振翅的蝶。
林渔看着穆婉颤抖比划的手,忽然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夜风裹着巷口污水沟的腥气扑面而来,却抵不过怀中女孩身体的颤抖。
老槐树的枯枝在头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几片将落未落的叶子被风卷着,在两人头顶盘旋。
穆婉先是一僵,随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软下来,压抑许久的啜泣声混着断断续续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