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还有其他人在追杀我们?”
林渔抬起头,比划的动作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看着陈京,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像是没料到事情会复杂到这个地步。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想活下去,顺便替她们讨个公道,
怎么就惹上了这么多麻烦?到处都是仇家,她这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吗?
糖豆像是察觉到她的不安,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膝盖,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林渔摸了摸狗的耳朵,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那点慌乱才稍稍压下去些。
陈京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忽然放柔了声音,比划的动作也慢了些,像是怕吓着她:
“醉仙楼这件事,本就不是只有苏二娘、苏三娘这两个老板那么简单。
你想想,寻常青楼哪敢明目张胆地买卖人口?背后没人撑腰,她们姐妹俩有十个胆子也不敢。”
他指了指青崖镇的方向,晨光里,那片镇子的轮廓隐在远山之后,
看着平静无波,却像个张开嘴的巨兽,藏着无数龌龊:
“青崖镇靠着运河,是南北往来的要道,醉仙楼明着是青楼,暗地里怕是在做别的生意——
比如替某些人传递消息,或者……藏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是说私盐?”林渔立刻接道,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陈京点了点头:
“我怀疑醉仙楼是私盐交易的中转站。苏二娘姐妹负责把风,顾云锦负责打通官府的关节,而背后真正主事的,可能另有其人。
你烧了醉仙楼,断了他们的一个据点,自然会引来报复。”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渔受伤的胳膊上,语气里带着些凝重:
“而且你救了那些姑娘,等于砸了他们的‘货’。
这行当里,‘货’是最不值钱的,可断了买卖,动了别人的利益,比杀了他们还让人生气。”
“利益”两个字从陈京嘴里说出来,像两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林渔心上。
她想起那些被锁在醉仙楼的姑娘,有的才十二三岁,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她以为自己做了件好事,却没想过这“好事”会引来这么大的祸端。
那些人追杀她,不是因为苏二娘的私怨,而是因为她挡了别人的财路,像一块卡在齿轮里的石头,不被碾碎是不会罢休的。
林渔靠着槐树慢慢滑坐下去,后背抵着冰凉的树干,那点从晨光里汲取的暖意瞬间被驱散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在灶台前煮粥,曾经挖土找吃的。
此刻却因为触碰了那些黑暗的利益,沾染上了洗不掉的血腥和麻烦。
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力。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年多,她学着辨认草药,
学着在乱葬岗里找生路,以为只要足够小心,足够强硬,就能活下去。
可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硬闯就能避开的,就像躲不开的风雨,避不开的黑夜,你越是想逃,它追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