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人怎么能这么贱

第360章 故人不在

是竹架上垂落的藤蔓,枯黄的卷须缠在她素色的裙角,像是这院子最后的挽留。

林渔顿了顿,伸手去解,指尖触到藤蔓干瘪的茎秆,

竟“啪”地断成了两截,落在青砖上,滚了几圈,停在狗尾草旁,再也不动了。

风似乎更凉了,卷着枣叶扑在她脸上,叶尖的锯齿刮得脸颊微痒,却远不及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疼。

她抬头望了眼老枣树,枝桠间的野蒿晃了晃,落下几粒早已干瘪的枣核,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去年这个时候,养父母还踩着木梯摘枣,熟透的红枣砸在竹筐里,“咚咚”地响,父亲会挑最大最红的那颗,

在衣角蹭蹭,塞到她嘴里,甜得她眯起眼睛;母亲则坐在树下择菜,嘴里念叨着

“今年枣子甜,晒些枣干给阿念和阿杏冬天泡水喝”。

可如今,木梯歪在墙角,竹筐空在灶台边,说好的枣干,终究是没等到。

“姑娘,马车备好了。”随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林渔点点头,最后看了眼这院子——

红窗花在风里晃着卷边的角,空碗里的米汤印蒙着薄灰,野蒿在枣树上疯长,藤蔓在地上织着荒凉的网。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热意已被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片平静的凉。

她抬脚跨过门槛,像跨过一道看不见的界限,门槛上的青苔蹭了蹭鞋底,湿滑的触感,是这老屋给她的最后一点温度。

走在通往村外的小路上,脚下的泥土沾着枯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她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想象到,那道木门会渐渐被藤蔓覆盖,

红窗花会褪成白色,老枣树的枝桠会被野蒿缠满,青砖缝里的狗尾草,会越长越盛,终有一天,将整个院子都埋进一片荒芜里。

路尽头的风更急了,卷着枯叶打旋,像是在原地打转,舍不得离开。

林渔拢了拢衣襟,坐上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最后望了眼林家村的方向——

炊烟早已散尽,老屋的屋顶在树影里若隐若现,像个模糊的剪影,渐渐缩成一点,终于被路边的杨树挡住,再也看不见了。

马车动了,车轮碾过路面的石子,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一点点将老屋、枣树、满院的杂草,都远远抛在身后。

林渔靠在车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里还沾着一点藤蔓的碎末。

她闭上眼,耳边似乎还响着枣叶的“沙沙”声,灶间余火的“噼啪”声,还有养父母温和的笑声——

可再仔细听,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响,和风吹过车帘的“呼呼”声。

她知道,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时光,一旦逝去,就只能封存在心底,像那碗沿的米汤印,

像那卷边的红窗花,像那颗没来得及晒成干的红枣,

在岁月里,慢慢褪色,慢慢模糊,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时,依旧会让心口,疼得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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