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开始盘算逃跑的路线,侯后门在西角,那里的守门的小厮是个新来的,眼神不好,她可以借着夜色的掩护溜出去,
然后顺着城外的小路往南边跑,找个小村子住下来,还是过粗茶淡饭的日子,
就像她上一世那样,就像原主没回京之前那样,不用面对太后,不用面对深宫,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不是她的脸,是原主的,是先帝遗女的脸,
宫里头的人不会放她走,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回来,到时候等待她的,只会是比现在更可怕的结局。
她想起徐嬷嬷说过,太后最恨的就是不听话的人,尤其是先帝的血脉,要是她敢逃,太后不会放过她,说不定还会连累侯府的人。
她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紧,指节泛出青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连
原主的记忆都只零零碎碎的捡了些,她哪里有本事应付太后?
应付那些宫里头的弯弯绕绕?
窗外的天又亮了些,林渔望着那抹越来越亮的光,只觉得绝望——
上一世她是底层的打工族,拼尽全力也只能活下去,
这一世她成了先帝遗女,却依旧要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可这一次的代价,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逃跑的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慌,可她连动都不敢动——她有胆子跟出租屋的黑心房东据理力争,
有胆子跟不讲理的客户吵到对方道歉,可这份胆子,
到了这京城里,到了这即将要踏入的深宫里,像被扎破的气球,泄得半点不剩。
她不是不想逃,是不敢逃。
她清楚的知道,侯府的院墙高得像山,就算她能摸黑溜出西角门,宫里头的人也能凭着先帝遗女的名头,
把她从天底下任何一个角落里揪出来,到时候不是打板子不是冷宫,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的死路。
她上一世连杀鸡都不敢看,更别说去面对那样的下场。
她把脸贴在冰凉的妆奁面上,压下喉间的哭腔,赤金点翠步摇的冷意透过鎏金的底座传到脸上,
像太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攥紧了帕子,把那些想要逃的念头,全揉进了帕子的银线莲花里——
她只能往前走,哪怕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哪怕每一步都怕踩进鬼门关,她也不敢逃。
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念,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林渔,你能扛过十平米的出租屋,能扛过客户的骂,也能扛过这皇宫。
就当是……就当是接了个这辈子最贵的甲方,这个甲方难搞了点,但是你能行的。”
她把帕子展开,对着镜子一点点抚平那朵揉皱的银线莲花,
又拿起那支赤金点翠步摇,对着自己的发间比了又比,这次她没再觉得别扭,只是手还在抖,
把步摇簪进发间的时候,翠羽蹭得她的耳朵发痒,她却连躲都不敢躲——她怕一动,就泄了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底气。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了,侯府的庭院里传来了下人走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