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的啊,芙蕾尔。』
林恩转过身,嘴角挂着一抹无奈却坦然的苦笑。
『如今,“冒险者”和“勇者”这些词,在很多人眼里早就成了一种职业,一个方便敛财的标签。那些追名逐利、甚至不惜作恶的所谓勇者,和我理解的勇者并不是一个概念。』
他顿了顿,眼中的些许无奈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剑锋般锐利的光芒。
『放心吧,芙蕾尔。况且,这些人的存在反倒是一面镜子,时刻提醒着我,绝对不能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看着林恩挺拔的背影和坚定的眼神,芙蕾尔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这才安心辞去。
(您本就,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存在啊。)
……
入夜,泰尔兰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为何,今夜的月光格外具有侵略性。银白色的光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泻在床头,刺得林恩辗转难眠。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最终还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月圆之夜吗?那也难怪了……难得如此,不如去欣赏一下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披上轻甲,正准备推门去户外透透气。
哗啦——轰!
一声巨响毫无征兆地炸裂,仿佛重锤击碎了夜的宁静。那是玻璃崩碎混合着墙体坍塌的轰鸣,紧接着,一声凄厉至极的男性惨叫撕裂了空气,即便隔着几层墙壁,那声音中的惊恐与绝望依然清晰可辨,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情况?!)
林恩眼神一凛,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抓起靠在床头的大剑,撞开房门冲入走廊。
『啊!不要!求求你——』
『救命!救命啊!』
短促的惨叫和含混不清的求饶声接连传来,夹杂着重物撞击的闷响。走廊两侧的房门纷纷打开,衣衫不整的客人们探出头来,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有人甚至吓得瘫软在地。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个房间冲出,手中正紧握着几把飞刀,正是芙蕾尔。
『林恩少爷!』
芙蕾尔面色凝重,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林恩没有废话,只是简短地点了点头,两人极有默契地并肩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狂奔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时,那令人心悸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比刚才的喧嚣更加令人窒息。十几秒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呃……啊……』
突然,那男性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求饶,而是一声凄惨到极点的哀鸣。声音在喉咙里滚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截断,变得扭曲、破碎,最终化为一声咕噜作响的绝响,彻底断绝。
林恩心头一紧,脚下发力,瞬间冲到了房门前。他抬起一脚重重踹在门锁上。厚实的木门轰然洞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借着走廊昏暗的灯光和窗外惨白的月色,屋内的景象毫无保留地闯入了两人的视线。
屋内一片死寂,魔导灯并未亮起,唯有惨白的月光透过那面早已崩塌的墙体,无情地投射在地面那具扭曲的尸体上。
那大汉死状极惨,胸口赫然是一个被直接贯穿的血洞,黑红的血液正蜿蜒流淌。然而更触目惊心的是他身上密布的伤痕:皮肉翻卷的抽痕、青紫的勒痕,以及无数道避开了要害却深可见骨的爪痕。这显然不是单纯的杀戮,而是一场精心控制的折磨。
芙蕾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目光却在那些伤口上快速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