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夹克，袖口磨出了毛边。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烟。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沈棠身上。
随即转向尹知禹，眼神里带着不屑和讥讽。
他是收到短信才来的。
其实他一直没敢跑远，就在这片区域混着。
欠了一屁股债，怕露脸。
这几日他靠打零工勉强果腹。
手机几乎不敢开机，每次都是找网吧借别人的账号查看信息。
直到今天清晨收到派出所系统发送的短信提醒，才硬着头皮赶来。
他嘴里叼着烟，斜着眼从头到脚打量了尹知禹一遍，然后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哎哟不错啊，抱上沈家大腿了？你爹还在外头喝西北风呢，你倒先过上好日子了！”
唾沫星子溅到了尹知禹的鞋面上，他却像毫无察觉般继续冷笑。
烟灰掉落肩头，他也懒得拍。
说完这话，他又眯起眼睛盯着沈棠，语气突然多了几分挑衅。
“小姑娘，我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被他骗了。”
“呸！谁让你回来的！还有脸出现？”
尹知禹猛地跨前一步，脸色瞬间涨红。
从小到大那些被打骂的记忆，此刻全部翻腾起来。
尹知禹胸口的火噌地就冒上来，抄起旁边桌上的传单就想砸过去，被沈棠一把拽住。
“你疯了吗尹知禹！这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
传单哗啦散落了几张在地上。
沈棠的手劲很大，拽得他胳膊生疼。
她挡在他身前，直视着徐发强。
“你现在最好立刻配合程序，做完该做的事就走。不要再节外生枝。”
尹知禹脖子胀得通红。
“我当我自己没有爸爸！从今往后你死了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我为你这种人当儿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话一出，徐发强立马炸了，嗓门拉得老高。
“好啊！你不管老子了是不是？行！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门口挂横幅！让全校老师都瞧瞧，你们教出来个什么六亲不认、天打雷劈的玩意儿！”
“徐发强，你这些年什么时候管过知禹一天？吃饭了吗？交学费了吗？生病带他看过医生吗？你现在装什么长辈！”
沈棠把尹知禹往身后一挡。
“那天你叫人堵我，逼我签字的事情，你真当我忘了？”
要不是沈棠提起，徐发强还真把这个事抛到脑后了。
“我呸！你一个姓沈的，蹦出来教训老子？你小时候吃我的用我的，养你几年倒成了罪过了？你也是一路货色，白眼狼一个！”
他慢悠悠掏出一盒煊赫门，撕开锡纸，取出一支含在嘴里，低头点上火。
火苗蹿起的瞬间照亮他半边脸。
他眯着眼睛看向沈棠。
“白眼狼啊，为了几个钱，跟你妈的仇人同吃同住，睡一个屋檐，你妈要是知道了，坟头草都能气得掀三尺高！”
沈棠整个人猛地一震，眼睛瞬间瞪大。
老警察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招呼小警员上去把两人隔开。
另一名协警也靠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徐发强的胳膊。
“走吧，配合检查是必要的流程，请您理解。”
随后他们迅速带走了徐发强去做伤情检查。
老警察朝沈棠摆了摆手，语气温和了些。
“你也别激动，事情总会查清楚。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徐发强那句话来得太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