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李老太爷那一直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呼吸,猛地急促了一下!
像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拽回!
枯瘦的身体在厚厚的毛毡下剧烈地抽搐起来!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恐怖声响!
“老太爷!”
赵昆失声惊呼,手中的湿布掉落在地。
李应猛地抬头!
只见父亲紧闭的眼睑下,眼球在剧烈地转动!
灰败的脸上,那深陷的肌肉扭曲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又似乎在挣扎着想要表达什么!
干裂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嘴角涌出更多带着暗红血丝的涎沫!
“爹!爹!您怎么了?”
李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紧握住父亲那只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丝力量。
李老太爷的眼皮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浑浊的眼球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瞳孔涣散失焦,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翳。
但那缝隙之中,却锁定了李应的脸!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悲凉,还有一种仿佛回光返照般近乎疯狂的焦急与不甘!
“嗬…嗬…”
他喉咙里艰难地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流声。
那只被李应握住的手,冰凉僵硬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反扣住了李应的手腕!
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爹!您说!您想说什么?”
李应强忍着疼痛和心中的惊涛骇浪,将耳朵凑到父亲剧烈哆嗦的唇边。
“呃…呃…”
李老太爷的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喉咙里发出更加急促的嗬嗬声,仿佛在与无形的死神做着最后的搏斗。
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李应,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焦急和一种洞悉了什么却又无法传达的绝望!
突然!
他那只紧抓着李应的手猛地一松!
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紧接着,他涣散的目光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瞥向了李应一直随身携带此刻斜靠在岩壁边的那个狭长布包——那里面,包裹着那本薄薄的血泪册页和那柄属于“铁鹞子”的飞刀!
这个细微的动作,如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闪电!
李应瞳孔骤然收缩!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想起了什么!那本册页!父亲在册页最后几页空白的边缘似乎有一些极其潦草几乎无法辨认的涂画!
当时他心神激荡,只关注了前面的血泪记录,未曾细究!
他几乎是扑向那个布包!
手指因为急切和寒冷而有些僵硬,粗暴地解开缠绕的布条!
他飞快地翻开了那本泛黄发脆的册页,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在最后一页空白的边缘,靠近装订线的位置,果然有几行用极其细小的炭笔写下的潦草到几乎难以辨认的蝇头小字!
墨迹淡薄,笔划断续,显然是父亲在极度虚弱或隐秘状态下仓促写就!
李应凑近摇曳的火光,屏住呼吸,凝神细看:
“…癸未血夜…非…非梁山所为…”
“…雁门…关外…商队…‘金翅雕’…旗号…”
“…背后…另有…黑手…嫁祸…梁山…”
“…鬼鹞…亦…亦被…利用…寻仇…铁鹞子…”
“…真凶…在…汴梁…阴影…深…不可测…”
后面一片空白!
非梁山所为?
另有黑手?
嫁祸?!
鬼鹞也被利用?
真凶…在汴梁?
这短短几行字,蕴含的信息如狂暴的飓风,将李应心中那刚刚构筑起来以梁山为唯一仇雠的复仇壁垒,冲击得七零八落,摇摇欲坠!
三十年的血海深仇,如今的步步紧逼,家园焚毁的滔天恨意…
难道…难道都指向了一个错误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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