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镇上有内应,或者……盗匪在本地有隐秘的据点或接应。
“范围不小,但可以锁定在柳林集周边,以及可能与钱家有过节或往来密切的势力。”周泰指着地图,“销赃是关键,盯住当铺、货栈、赌场这些地方,尤其是近期有不明大宗货物流动的。”
杨志点头,眼中闪烁着初生牛犊般的锐气和一丝急于求成的焦灼。
他雷厉风行,带着手下四处排查,审问可疑人员,日夜不休。
他展现出了敏锐的观察力和超越年龄的干练,但也因为经验不足,几次险些打草惊蛇,多亏周泰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弥补。
他几乎忘了家在哪里,偶尔深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间新房,也只是倒头就睡,与宋妮的交流变得少之又少。
……
新房的红烛早已燃尽,喜庆的红色褪去,只留下日常的清冷。
宋妮的日子,寂静得像一潭死水。
她努力扮演着一个新妇的角色,早起洒扫庭院,生火做饭,浆洗衣物。
然而,当这些琐事做完,巨大的空虚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常常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那张依旧姣好却难掩落寞的脸庞。
镜中的女子,二十二岁,眉宇间本该是初为人妇的娇羞与憧憬,此刻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云。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耳垂,那里空空荡荡。
她打开首饰盒,那对赤金点翠的耳坠静静地躺在丝绒衬里上,流光溢彩。
这是婚前一个月,她在镇外观音庙上香时,一个好心的富商见她被人群挤掉了旧簪子,特意赠予她的……
那富商谈吐不俗,眼神温润,带着让人安心的笑意……
宋妮猛地合上首饰盒,像是被那金光烫到了手。
窗外传来邻居几个妇人压低的议论声,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才新婚第二天就把新娘子撂家里,这新任的杨都头也真是……”
“可不是嘛,到底年纪小,只顾着建功立业……”
“宋家妹子也怪可怜的,年纪轻轻守活寡似的……”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
这些闲言碎语像细小的针,密密地扎在宋妮心上。
她咬着唇,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酸楚涌了上来。
她并非不体谅丈夫的公务,只是这日复一日的独守空房,这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感觉,让她心中那份被压抑的热情和对温存的渴望,像干渴的禾苗,得不到丝毫滋润,渐渐枯萎。
一日午后,百无聊赖的宋妮决定去城隍庙上香,祈求一份心灵上的慰藉,也祈求丈夫平安。
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走在微雨的石板街上,心事重重。
就在她即将走到城隍庙门口时,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恰好驶过她身边,车轮碾过一处积水,溅起一片泥泞的水花,眼看就要泼到宋妮的裙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