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看似劝解,实则再次强调了州府援军,也是在提醒赵能,真正的主动权并不完全在他手里。
赵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死死瞪着吴用,又看看宋江,最终狠狠甩开宋江的手,刀尖垂下,咬牙切齿道:“好!好!就看你们能嚣张到几时!等大军一到,必将你这石碣村碾为齑粉!”
他走到门外对残兵吼道:“把这院子给我守死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再去几个人,沿湖布防,严密监视水面!再有闪失,提头来见!”
败兵们慌忙领命,挣扎着去布置,院子里一片混乱。
宋江看了一眼吴用,眼神复杂,低声道:“学究,好自为之。”
说罢,也转身出去,似乎要去协助稳定局面。
屋内再次相对封闭起来,但气氛更加压抑。
赵能吃了大亏,损兵折将,还折了两名神秘黑衣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此刻退去,不过是暂避锋芒,等待更强的力量。
而州府兵马……若真到来,石碣村绝无幸理。
时间,更加紧迫了。
吴用目光再次落向那税吏的手腕。
灰衣人冒死塞过去的东西,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但如何能当着这四个看守的公人面取到手?
他心思急转,忽然看向阮小七,极轻微地摇了摇头,又用眼神瞥了一眼墙角税吏的方向。
阮小七虽急怒攻心,却并非全然无脑,见吴用眼色,愣了一下,顺着目光看向税吏,似乎明白了什么,虽仍焦灼,却强行按捺下来,继续低头给阮小二处理伤口,只是耳朵竖了起来。
吴用深吸一口气,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身体蜷缩成一团。
一个公人立刻警惕地看过来,刀尖指向他:“干什么!老实点!”
吴用边咳边艰难地摆手,脸色涨红,气息不畅,断断续续道:“水……咳咳……给碗水……呛、呛到了……”
那公人狐疑地打量他,又看看同伴。
另一个公人有些不耐烦,踢了踢脚边一个破瓦罐:“事儿真多!那边有点早上剩的凉水,自己爬过去喝!”
吴用喘着气,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艰难地用手撑地,一点点挪向那个瓦罐。
他挪动的路线,恰好经过那个被塞了东西的税吏身边。
四个公人的视线都被他这“虚弱”的表演吸引了大半,紧盯着他,防止他耍花样。
就在吴用身体挡住公人视线一刹那,他的手看似无力地在地面撑扶,指尖却极其迅疾精准地在那税吏被反绑的手腕处一拂!
东西入手!冰凉,细小,坚硬,像是一根……金属筒?
他动作不停,继续艰难地挪到瓦罐边,捧起来灌了几口凉水,咳嗽渐渐平息。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仿佛真的只是呛咳找水喝。
四个公人见无异状,骂骂咧咧地收回目光,继续紧张地监视着屋内屋外。
吴用靠回墙边,心脏狂跳,手心紧紧抓着那根细小的金属管。
他不敢低头看,只能用指尖细细摩挲感知。
管身冰凉,似乎是铜制,一端封闭,另一端有极细微的缝隙,应该是可以旋开的。
里面……藏着什么?
是情报?是毒药?还是……别的什么?
灰衣人拼着暴露的风险,杀了黑衣人,又特意将此物塞给这个看似最无用的税吏,再由他吴用冒险取回……这东西,必定至关重要!
它能否在这绝境之中,撕开一丝光亮?
屋外,赵能暴躁的呵斥声和伤兵的呻吟不绝于耳。
湖面死寂,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水战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所有人——风暴,只是暂时歇止,更猛烈的还在后头。
吴用抓紧了那根救命的金属管。
必须尽快弄清楚里面是什么!
在州府大军到来之前,在赵能彻底疯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