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江到来,雷横立刻大声道:“宋押司,你可算来了!脸色怎地如此难看?可是昨夜酒劲还未过?”
朱仝则细心些,注意到宋江衣衫虽有整理过的痕迹,但细看仍有些凌乱,脸色也异常苍白,眼中带着血丝,不禁关切道:“宋兄弟,若是身体不适,不如……”
“无妨!”宋江打断他,声音有些急促,“案情紧急,我们快走吧。”
他不敢与朱仝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朗星双目对视,生怕被看出眼底的心虚与混乱。
朱仝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点头道:“好。马已备好,边走边说。”
三人翻身上马,在几名衙役的跟随下,朝着城西张员外府邸疾驰而去。
马蹄敲击着青石板路面,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一如宋江此刻混乱的心跳。
路上,朱仝简要介绍了情况:昨夜子时前后,一伙蒙面贼人突袭了张守财的宅院。
对方手段老辣,先是无声无息地放倒了外围的几个护院,然后直扑内宅库房。
张员外本人被惊醒,试图反抗,被贼首(据其描述,身形矫健,似为女子)轻易制服,捆绑了起来。
库房被洗劫一空,损失金银珠宝价值数千贯。
匪徒临走时,同样在现场留下了鲜明的龙纹标记。
“直娘贼!”雷横在一旁恨恨骂道,“这伙杀才!愈发嚣张了!竟敢在城里如此明目张胆!那张守财虽不是好东西,但这般行径,简直是打俺郓城县衙的脸!”
宋江默默听着,一言不发,只觉得握缰绳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子时前后……那正是自己在清河酒楼三楼,完事后沉沉睡去之时……
……
张府位于城西富户区,高墙深院,朱门铜环。
此刻,大门洞开,里面哭声、骂声、呵斥声乱成一团。
不少街坊邻居远远围观,窃窃私语,脸上神情各异,有惊恐,有好奇,甚至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快意。
“让开!让开!都头办案!”衙役驱散人群,宋江三人下马,快步走进宅院。
一进院子,便见一片狼藉。
花盆被打碎,桌椅倾倒,几个护院家丁鼻青脸肿地坐在一旁呻吟。
一个身穿锦袍、体态肥胖的中年男子正捶胸顿足,哭天抢地,正是苦主张守财。
他发髻散乱,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淤青,显然是昨夜反抗留下的痕迹。
“我的钱啊!我的宝贝啊!天杀的贼婆娘!丧尽天良啊!你们官府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没抓到那伙天杀的贼人啊!”
张守财一见朱仝、雷横,就像见了救星,又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扑上来一把抓住雷横的胳膊,鼻涕眼泪直流。
雷横嫌恶地甩开他,粗声道:“嚎什么嚎!哭能把贼嚎回来吗?带我们去库房看看!”
张守财被他一吼,吓得一哆嗦,这才注意到旁边面色沉静的宋江,连忙又作揖:“这位想必是新来的宋押司?宋押司,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宋江强压下心中的烦恶与混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张员外稍安勿躁,本押司与二位都头定会仔细勘查,全力追拿匪人。先带我们去现场。”
“是是是……”张守财不敢再多言,连忙引着三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后宅一处把守森严的房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