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桌面。
如果从下往上查,只能抓到几个替罪羊。必须找到那个能把各方串联起来的人——不是最高位的,而是最中间的。既能接触权力核心,又能对接资本运作,还能协调不同部门步调。
这样的人,不会太高调,也不会太边缘。可能是某个办公室主任、副秘书长,或是财政厅里的资深处长。
他想起赵立春书房挂着的“舍得”二字。舍得用人,也舍得弃子。真正的棋手,从来不亲自落子。
他打开加密文件夹,新建文档,命名为《汉东腐败生态模型(初稿)》。第一段写道:
> 本地区存在一个以隐蔽利益交换为基础、跨部门协作为特征的非正式治理网络。其运作依赖三大支柱:一是财政资金的非常规调配;二是人事安排的隐性承诺;三是政策执行的选择性松绑。目标并非单纯敛财,而是维持特定群体对关键资源的长期控制。
写到这里,他停下来,回头看那张手绘的关系图。
丁义珍只是浮在水面的木头,真正拖动水流的,是水下的暗涌。而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捞木头,是切断水源。
他合上笔记本,打开系统商城。积分还剩一万五千多。他浏览了一下可兑换项:高级监听设备、伪造身份文件、短期记忆干扰药剂……但他都没选。
现在的他,不需要更多工具了。需要的是方向。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拿下一本《行政组织学》,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用铅笔写下三个行动计划:
1. 锁定财政专项资金审批异常节点,逆向追查实际受益链条;
2. 梳理近三年干部调动与重大项目落地的时间重合度,寻找幕后协调痕迹;
3. 重点监控“赵家”与“高姓系”之间的摩擦点,利用矛盾打开突破口。
写完,他把纸撕下来,夹进档案袋,封好,贴上标签:“内部研判,不得外传。”
然后他坐回桌前,打开电脑,将所有纸质记录拍照扫描,存入本地硬盘。做完这些,他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里那辆车,他认出来了。是昨天下午在茶馆外停过的一辆黑色帕萨特,车牌尾号582。当时他没在意,以为是普通访客。
但现在想来,那人一直没下车。
他盯着照片看了五秒,然后按下删除键。
房间里只剩台灯亮着,照着他面前摊开的手绘图。中央那个空框依然空白,但他已经在心里填上了答案。
他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时,顺手关掉了客厅的灯。
整个屋子只剩下书房一点光。
他坐下,打开文档最后一行,输入一句话:
“打击策略:不攻其锋,不断其链,不破其名,只断其根。”
说完,合上电脑。
笔尖轻轻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