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灯光明亮，几人的背影先后消失在转角。李达康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财务处，所有宏安项目的付款全部暂停。另外，通知欧阳菁，让她盯紧账目变动，有任何异常马上报我。”
电话挂断，他抬头看了看前方沙瑞金的背影，加快了脚步。
陈东没跟出去。他转身回到会议室，顺手关掉投影仪，拔下u盘擦了擦，收进内袋。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空了一半的座位上。
他没急着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省委大院。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大门，车顶反着光。另一辆正在停车，司机下车时手里提着个文件袋。
他知道，这份报告已经不再是纸面东西了。
它动了。
就在刚才那四十分钟里，一个原本只存在于档案和猜测中的问题，正式进入了组织程序。调查组一旦成立，就意味着要调人、要授权、要碰账本、要传话。
而第一个被叫去谈话的，一定是周某。
那个人现在可能还在办公室喝早茶，或者正准备去工地巡查。他不会想到，昨夜那些看似安全的签字记录，今天就成了被重点审查的对象。
陈东收回视线，拿起公文包。
刚走到门口，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系统提示：【接触贪腐资金线索x1，积分+】
他没看，也没反应。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推门而出。
走廊尽头，保洁员正拖着地，水桶里的脏水泛着浑浊的波纹。他走过时，桶边溅起一小滴污水，落在鞋尖。
他低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电梯下行途中，他想起刚才沙瑞金最后那个眼神——不是赞许，也不是怀疑，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认可。
那种眼神他见过一次，在京州处理赵德汉案后，部里老领导也是这样看着他，然后说了一句：“这条路，走下去不容易。”
现在他又站到了同样的位置。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电梯“叮”一声打开，地下车库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他朝自己的车走去，钥匙刚按下车锁，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省委办公厅的小张，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
“陈厅，刚印好的。”他递过来，“联合调查组成立通知，沙书记要求第一时间送达您手上。”
陈东接过，封面上五个黑体字清晰可见：《关于成立市政运维项目专项调查组的通知》。
他翻开第一页，成员单位列得很清楚，自己的名字排在公安代表栏首位。
“谢谢。”他合上文件，夹进公文包。
小张笑了笑：“沙书记开会时说了，这事不能拖。越快查清，越能稳住人心。”
陈东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等对方走远，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把文件放在副驾。发动引擎前，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袖扣。
灰西装袖口微凉，四个小字贴着皮肤——法正民安。
他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坡道，阳光一下子洒满挡风玻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