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沉默。
“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祁同伟抬头，眼神有些晃，“他们从来没把我当自己人。英雄也好，厅长也罢，对我来说都是假的。我只是个能用的时候拿来用，不能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扔的棋子。”
他声音越来越稳，“我不想再错了。当年我拿命换荣誉，现在只能拿耻辱换家人活命，但我不想再错下去。”
房间里很静。
陈东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起身，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柜门，把账本放了进去。灯闪了一下，柜门自动锁死。
他回来坐下，“谢谢你，祁厅。”
“别叫我厅长了。”祁同伟摇头，“我已经不是了。”
“你是。”陈东说，“至少今晚，你还是那个愿意站出来的人。”
祁同伟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他站起身，皮包空了，但他还是紧紧抓着带子。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该查的继续查。”陈东打开电脑，重新启动系统监控界面，“账本里的信息，我会一条条核对。涉及的人，一个都不会漏。”
祁同伟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用。”陈东看他一眼，“你已经做了最重要的事。”
祁同伟转身往门口走，手搭上门把手时，停了一下。
“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动我家人。”他背对着说，“我能来找你吗？”
“随时。”陈东说。
门开了，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一半。祁同伟走出去，脚步不快，但没有犹豫。
门关上后，陈东坐回椅子，打开保险柜日志，确认账本已录入系统。积分提示跳出来：【检测到关联赃款线索，预计激活积分十二万三千】。
他没立刻兑换，而是把账本内容拍照，导入分析程序。屏幕上开始自动生成资金流向图，十几个公司名称连成一张网，中心位置赫然是“山水庄园”。
他点开其中一个节点，弹出开户行信息和法人代表资料。那名字他认识，是赵瑞龙手下负责财务的一个副总。
电话铃响了。
是技术科值班员，“陈厅，您之前要的税务副局长案的资金比对结果出来了。我们发现一笔三百七十万的款项，最终流入一家名为‘宏远咨询’的公司。这家公司注册地在郊区，但实际办公地址查不到。”
“法人是谁？”陈东问。
“孙立军的妻弟。”
陈东放下笔。
他把新数据拖进资金网络图，一条红线立刻连接到孙立军的名字上，紧接着，另一条线从孙立军延伸向高育良办公室的日常经费账户。
图谱开始闪烁红色预警。
他调出录音分析界面，重新加载高育良秘书办公室的监听波形。这次他启用了系统兑换的“语义推测模块”，虽然无法还原原声，但能标记出通话中情绪波动剧烈的时间段。
十二分钟的通话里，有三段出现明显紧张信号，集中在第十分钟前后。
他把这段波形与会议签到时间对照，正好是张伟明和李志刚离开会议室后的五分钟。
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消息：【媒体追踪信号活跃，《汉东晨报》记者周正申请调阅三家关联企业工商记录】
陈东点了确认授权。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窗外夜色浓黑，楼道里的感应灯每隔几分钟亮一次，照得门缝下的地板忽明忽暗。
保险柜上的指示灯一直亮着，绿光稳定。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转了一圈，放回原位。
笔尖碰到底座时发出一声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