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城西。”他说。
车子启动，驶入主干道。路灯一排排掠过，映在车窗上。他低头翻看手机，平台又有新消息：康瑞达公司内部员工匿名爆料，称近三年所有中标项目都有“返点”操作，资金流向不明。
他点开附件，是一张表格截图。金额、日期、经办人列得清楚。其中一笔五十万的款项，打给了一个叫“宏远基建”的公司。
这个名字他听过。
南郊配电室事故就是这家公司承建的。当年负责安全员周德海替人顶班，事后消失十年，直到最近才重新露面。
他记下周德海的名字，又往下翻。
另一条线索跳出来：有人举报山水庄园夜间有可疑车辆进出，车牌号模糊，但车型与赵瑞龙常用座驾一致。
他把两条信息标记为高优先级，同步给侯亮平团队。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加密号码。他接通，听筒里传来沙瑞金秘书的声音：“书记让您注意安全，最近不要单独行动。”
“我知道。”他说，“谢谢转达。”
挂断后，他把手机放回口袋。
车子驶进城西区域，银行大楼出现在前方。外墙灯光亮着，门口还有几个客户在排队。这个时间点，atm机还在运行。
“停在对面。”他说。
车子靠边停下。他没急着下车，而是盯着银行入口看了几分钟。没有异常，也没有可疑人员。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笔和本子，写下几个名字：刘新建、赵瑞龙、宏远基建、周德海。
然后翻到最后一页，抽出一张照片——是杀手徐强的面部影像，由特勤组从市政登记系统调取。
他盯着这张脸，忽然发现耳垂下方有个小痣。这在原始档案里没有标注。
说明档案被人动过。
他合上本子，推开车门。
冷风灌进来。他迈步走出，左脚踩在路沿石上，稳住身体。右手还使不上力，但他不需要用右手也能完成接下来的事。
他穿过马路，走向银行大门。
门口保安看到他走近，伸手阻拦：“下班了，业务停止办理。”
陈东掏出证件亮了一下：“省公安厅，查案。”
保安愣了下，让开一条路。
他走进大厅，环视一圈。监控摄像头在角落转动，服务台没人值班，只有两个清洁工在拖地。
他径直走向经理办公室。
门关着，里面透出灯光。他敲了两下，听见里面有人说“请进”。
推开房门，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桌后，正在整理文件。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来。
“您是？”
“陈东。”他说，“省公安厅。我来查一笔转账记录。”
男人脸色变了下：“这个……需要上级审批才能调取。”
“我已经联系了省厅法制处，授权码十分钟内送达。”陈东说，“但我现在就需要看原始凭证。”
“可规定不允许……”
“规定是防坏人的。”陈东盯着他，“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配合调查，或者等纪检组来请你谈话。”
男人张了张嘴，最终低头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打印单。
陈东接过，快速浏览。
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一笔六十万元从“昌盛医疗设备公司”账户转出，收款方为“远洋贸易有限公司”。后者注册地在境外，股东信息为空。
他翻到背面，发现一张手写便签：**“此款用于采购进口器械，请财务备注免税通道。”**
落款签名潦草，但能看出是个“刘”字。
刘新建。
他把单据收进公文包，抬头问：“这笔转账是谁经办的？”
“是我们副经理……但他今天请假了。”
“叫什么名字？”
“张伟。”
“联系方式给我。”
男人犹豫。
陈东把证件放在桌上：“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叫人来封账。你想清楚。”
五分钟后，他拿到了张伟的家庭住址和手机号。
走出银行，夜风更冷。他站在路边，把信息发给侯亮平。
手机刚放下，远处一辆摩托车驶过，车灯扫过地面。
他抬头看去，摩托车没有减速，直接拐进小巷。
他站在原地，左手握紧公文包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