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策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激动、狂热的脸庞。
靠着几句口号，赢得的只是暂时的拥戴。
真正能让这些人彻底归心的，是接下来的守城战！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黑山军，才是真正的考验。
“主公，接下来我们……”
赵云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询问。
刘策的目光，从沸腾的人群身上，移向了那斑驳古老的城墙。
“守城，自然要有守城的准备。”
回到临时充作指挥所的县衙大堂，刘策召集了刘家三位长辈，以及乡勇营中几个提拔起来的临时头目。
一张简陋的真定县地图，铺在桌案上。
“第一，在城墙外，三十步处，挖掘壕沟！要深要宽！”
“第二，壕沟之后，设立尖桩鹿角！越多越好，要让敌人的战马寸步难行！”
“第三，加高加厚城墙，将县中所有青壮都动员起来！日夜赶工！”
刘策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点下。
“最重要的一点，在墙体之上，每隔五十步，修建一处突出的台子，我称之为‘马面’，务必保证能与城墙形成交叉火力！”
壕沟？鹿角？马面？
在场众人，包括刘岱在内，全都听得一头雾水。
但鉴于刘策之前展现出的种种神迹，无人敢于质疑。
然而，刘策的下一道命令，却让整个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传令下去，全城收集金汁！”
“金汁？”二叔刘嶶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就是粪水！”刘策面不改色，“收集起来后，混合树油、架起大锅，日夜不停地熬煮！”
“什……什么？！”
刘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三叔刘峻更是面色发白，差点当场吐出来。
熬……熬粪水？
简直是斯文扫地！荒唐至极！
“策儿！不可！”刘岱也终于忍不住了，老脸涨得通红，“此等污秽不堪之举，若是传出去，我刘家的脸面何存？！”
“父亲！”刘策转过身，神情严肃，
“这金汁混合树油熬煮之后，滚烫粘稠，一旦泼洒在人身上，不仅烫伤，更会引发溃烂，无药可医！乃是守城第一利器！”
刘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
刘策下令熬煮金汁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真定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刚刚才对刘策感激涕零的百姓，此刻也是议论纷纷，神情古怪。
而城中的那些世家豪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笑掉了大牙。
史家府邸。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史家家主史文，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熬粪水守城？这刘家的小崽子，莫不是个傻子吧！”
“我算是看透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一个黄口小儿，能有什么真本事？”
下手处，几位史家族老也是满脸的鄙夷和不屑。
“家主所言极是！此等污秽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自取其辱！”
“我看他就是黔驴技穷了！怕是撑不了几天，就要跪地求饶了！”
就在这时，一名管家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家主！家主！刚从刘家庄园那边安插的眼线传来消息！”
史文止住笑声：“哦？说来听听。”
那管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那眼线听到刘策的亲信私下里唉声叹气，说……说他们公子看似决绝，实则早有献城投降，换取厚禄之意！”
“还说，他们这些人，都只是用来和黑山军谈判的棋子罢了！”
“什么？！”
史文猛地站了起来，眼中精光爆射！
大厅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半晌之后，史文再次爆发出狂笑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说他怎么会搞出熬粪水这种荒唐事，原来是为了演戏给我，给这满城的世家看的！”
“他是想借此表明自己已经山穷水尽，好为投降做铺垫！”
“好小子，心机不浅！可惜，还是太嫩了！”
史文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
他认为自己已经洞悉了刘策的全部计划。
既然刘策想投降，那他史家，为何不能抢先一步？
若是能抢在刘策之前，向即将到来的黑山军表了忠心，那这真定城未来的主人，岂不就是他史家了？！
“来人！笔墨！”
史文大喜过望，当即决定，抢占先机！
他亲笔写下一封密信，将城中刘策布置的那些所谓的壕沟、鹿角、马面等防御工事，详详细细地画了出来，更将府库粮草、兵员数量等虚实一一写明。
在信的最后，他郑重承诺，只要黑山军大军一到，他便会亲率家丁，打开东门，以为内应！
“史辛！”
“侄儿在！”一名看起来颇为机灵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你，立刻带着这封信，连夜出城！务必，亲手交到黑山军主帅手上！”史文将封好的密信交给他，郑重嘱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