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像被无数把小刀子割开，血刚冒出来，就被混乱的能量卷走，蒸发。
他拼命调动着身体里那点混沌医气，在身体表面勉强裹了一层薄薄的气膜。
可这层膜在这地方，就像狂风里的薄纱，随时都可能破碎。
痛！
陆北辰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处不疼。
骨头像快散了架一样，五脏六腑都也移了位置，错乱不堪。
最要命的是脑袋里，那棵金色小树苗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像是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会熄灭。
它传递出来的那股清凉气息，也变得断断续续。
他知道，这么下去不行，迟早会被彻底撕碎。
他努力在旋转和撕裂中保持一点清醒，回想着刚才强行记下的空间波动。
咬着牙，用最后那点意念，引导着残存的医气，护住最重要的心脉和脑袋。
然后像游泳一样，朝着一个感觉稍微“平静”一点的方向，猛地一挣！
好像撞破了一层什么东西。
周围那恐怖的撕扯力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他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只看到下面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灰黄色的土地，布满了坑坑洼洼。
完了！
这下摔实了，估计就成一滩泥了。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小会儿，也许很久。
周运被一阵翻动他身体的动作弄醒了。他感觉自己像一堆破烂，被人随意地扒拉着。
“妈的，真是个穷鬼，身上啥也没有？”
一个粗哑的嗓音抱怨着。
“看这细皮嫩肉的，不像咱们这儿的人啊。”
“从哪儿掉下来的？”
另一个声音说。
“管他哪儿来的，没油水就是废物。”
“赶紧的，搜完走人。”
“一会儿监工要来了。”
周运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视线模模糊糊的，看到两个穿着破破烂烂、浑身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人，正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他手指上那个不值钱的装饰戒指，已经被掳走了。
浑身上下稍微齐整点的布条都被扯了下去。
他现在光溜溜地躺在一个大土坑旁边，身下是硌人的碎石。
天空是昏沉沉的黄灰色，看不到太阳，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这是……神界？
他心里一阵发凉。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仙气，没有祥云，只有破败和荒凉。
那两个人搜刮完了，骂骂咧咧地走了。看都没再多看他一眼，好像他已经是具尸体。
周运试着动一下手指，钻心的疼从全身各处传来。
他感觉自己的肋骨肯定断了几根。
内脏也伤得不轻，身体里空荡荡的，一丝神力都感觉不到了。
只有在小腹最深处，还有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温热的气流，还在极其缓慢地、顽强地绕着圈。
那是混沌医气，最后的一点根底。
他躺在冰冷的碎石上，看着压抑的天空，想起了田慧慧最后那双含泪又坚定的眼睛。
“死不了！”
他对着天空，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自己说，
“老子还不能死！”
“得活下去。”
“不管这儿是哪儿，不管多难，他都得活下去。”
“因为还有人，在等自己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