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膏的甜意还粘在喉间，云逍攥着母亲塞给他的粗布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蜜渍。左眉的月牙疤已经不烫了，但墨尘魂体的凉意还裹着胸口的闷，像含了块浸在井水里的梨。他望着院角的老槐树——树洞里藏着云岚昨天塞的玻璃弹珠，阳光好的时候会折射出七彩的光——突然说：“我去祖祠添香。”
林秀正在擦桌子，湿抹布擦过八仙桌的木纹，泛起浅褐色的光：“早去早回，别沾着露水——你身子刚缓过来。”她从竹篮里摸出个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桂花，“给祖祠的香炉里撒点，你太爷爷生前爱闻这个。”
云逍接过纸包，桂花的香混着灵田的青草气，钻进鼻子里。墨尘飘在他肩头，白衣的边角扫过他的发顶，像片轻云：“算你还有点良心，祖祠的香灰都积了半寸，上次还是清明你添的。”话虽尖刻，可他腰间的玉佩却泛着暖光，悄悄帮云逍驱散了夜里的寒气。
村东头的祖祠隐在老槐树后面，青瓦上长着几丛瓦松，门环上的铜绿爬满了纹路。云逍推开门，吱呀一声，灰尘簌簌落下来，他咳嗽了一声，墨尘挥了挥袖，灰尘都飘到墙角的蜘蛛网里——网里粘着只死蚊子，翅膀还泛着金褐色的光。
香案上的灵牌排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一块刻着“云苍之位”，字是用金粉描的，虽然后来掉了色，但还能看出当年的郑重。云逍点了三柱香，插在香炉里，火星子闪了闪，烟卷儿扭着往上飘，穿过屋顶的亮瓦，消失在黑夜里。他拆开纸包，把桂花撒在香灰上，甜香瞬间裹住了祠堂里的旧味。
“他是我师兄。”墨尘的声音突然沉下来，魂体飘到灵牌前，指尖轻轻碰了碰“云苍”两个字，“三百年前，我们一起在落霞宗修行。他觉醒了混元灵体，能让枯死的灵草重新发芽，能让浑浊的灵气变清——可宗门说他是‘妖体’，要抓他炼‘聚灵丹’。”
云逍的手指抚过灵牌的边缘，刻痕里积着灰尘，他用指甲刮了刮，露出里面的木色：“所以他才回到青岚村？”
“嗯。”墨尘的魂体泛起淡淡的蓝光，像是想起了往事，“他说，灵田是云家的根，就算死，也要守着这儿。后来宗门派了人来抓他，他自爆金丹，把残魂封在祖祠的灵牌里——说要等下一个混元灵体的继承者，告诉他们，云家的灵体不是妖，是天地给的礼物。”
云逍的胸口突然热起来，左眉的疤又烫了一下——是混元灵体在回应。他望着灵牌，突然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逍儿……守好灵田……”
墨尘的魂体颤了颤：“是师兄的残魂！他认出你了！”
这时，灵田方向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是灵麦被踩倒的响动。云逍的脸色一变，抓起香案上的青铜小锄（那是云苍当年用过的，锄柄上还刻着“归园”二字），往灵田跑。墨尘紧跟在后面，魂体的光更亮了，像是凝聚了更多力量。
灵田里，李浩带着三个李家打手正用锄头砸灵麦，李浩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左脸的青春痘泛着红：“云逍那个废柴，敢绑我！今天拆了你们的灵田，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
云逍的指尖泛起绿光，往地上一按——灵田里的藤蔓突然疯长，像蛇一样缠住李浩的脚。李浩尖叫一声，摔在灵麦堆里，锄头砸在自己的腿上：“疼！疼死我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解开！”
那三个打手刚要动手，墨尘飘过去，魂体的凉意裹着他们的脖子，像是有人用冰毛巾擦过：“再动一下，我让你们这辈子都碰不了灵草——连凡人的庄稼都种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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