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个年轻医生:“我是林医生的徒孙。实习时他让我给病人把脉,我紧张得手抖。他递给我那支假毛笔,我一握,笔头夹手,吓一跳,然后笑了。他说:‘看,笑了就不抖了。’后来那支笔传给了我,我现在用它教我的学生。”
一个瑞士留学生用生硬的中文说:“我中文不好,林医生教我。他不用课本,用菜单——指着菜名让我念。我念错,他就笑,然后纠正。最好笑的是,他让我念‘松鼠鳜鱼’,我念成‘松树龟鱼’,他说:‘对,就是长在松树上的乌龟鱼!’”
分享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笑声不断,泪水也有——但那是笑着流出的泪。每个故事里,二爷爷都是那个捣蛋鬼,但也是那个治愈者,用他的恶作剧治愈别人的紧张、孤独、悲伤。
第四个环节最“可怕”:品尝二爷爷做过的最难吃的菜(改良版)。林墨和程浩准备了五道菜,每道都是二爷爷失败记录的改良版,但保留了“难吃”的精髓。
第一道:“花椒巧克力慕斯”。这是二爷爷和弗里茨教授比赛的产物。改良版降低了花椒浓度,但入口仍是先甜后麻的诡异口感。
汉斯教授勇敢地第一个尝试。他吃了一口,表情从期待变成困惑再变成强忍,最后说:“这...这让我想起了和林医生的比赛。他当时做的比这个还麻。”
第二道:“啤酒小笼包”。这次是真的用啤酒和面,包子皮有股麦芽香,但搭配肉馅颇为怪异。
张秀才尝了,皱眉:“此味...颇为不伦。然细品之,别有风味。”他居然吃了两个。
第三道:“奶酪东坡肉”。这是初代版本的重现——奶酪融化成膜盖在肉上。程浩特意没改良,就是要原汁原味的失败。
王员外吃了一口,表情痛苦:“这...这真是林兄的手艺?”然后笑了,“没错,就是这个味!当年他请我吃过,我说‘你这是暴殄天物’,他说‘暴殄天物也是天物’!”
每道菜都引发一阵欢笑和吐槽,但大家都认真地品尝,因为这是二爷爷的一部分——他的失败,他的尝试,他的勇气。
最后一个环节:跳“老顽童舞”。这是二爷爷自创的舞蹈,没有固定动作,只有一条原则:怎么开心怎么跳,怎么滑稽怎么来。
音乐响起——是二爷爷最爱的那首瑞士民歌《阿尔卑斯山玫瑰》,混搭苏州评弹《太湖美》。程浩先上台,扭着夸张的舞步;柳如烟加入,跳起了不伦不类的芭蕾;孟云卿居然也上场,用太极拳的动作跳舞;周大虎直接翻起了跟头...
渐渐地,所有人都加入了。汉斯教授和陈阿婆跳起了交谊舞,弗里茨教授跳着德国民间舞,刘老先生拄着拐杖摇摆,孩子们在地上打滚...院子里成了欢乐的海洋,没有章法,没有规矩,只有笑声和舞步。
跳着跳着,林墨忽然想起二爷爷日记里的一句话:“最好的纪念不是哭泣,是笑着想起;最好的告别不是永别,是带着他的精神继续生活。”
舞蹈结束后,大家气喘吁吁地坐下。程浩再次上台,这次他没戴滑稽眼镜,表情认真:“二爷爷的指南里还有最后一句话,我念给大家听。”
他展开宣纸的最后部分:“若纪念会办至此,想必诸君已笑累矣。然吾有一最后请求:请诸君应承,今后每年此日,不论身在何处,不论境遇如何,皆须设法令一人笑。可讲吾之糗事,可做吾之整蛊,可跳吾之拙舞。如此,吾之笑声便不绝于世矣。正清绝笔。”
院子里安静下来。夕阳西下,把每个人的脸染成金色。
汉斯教授第一个站起来:“我承诺。每年今天,我会在苏黎世湖畔讲林医生的故事,让至少一个人笑。”
陈阿婆:“我承诺。我会做林医生的菜,让吃的人笑。”
刘老先生:“我承诺。我会继续下棋,输了就学林老头耍赖,让对手笑。”
一个接一个,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许下承诺。年轻人承诺教孩子二爷爷的游戏,医生承诺用幽默缓解病人的紧张,厨师承诺尝试疯狂的料理组合...
最后轮到林墨和程浩。林墨说:“我们承诺,‘姑苏第一锅’永远会有‘开心角’,永远会有二爷爷的精神——不怕失败,敢于尝试,用欢笑温暖人心。”
程浩补充:“我们还承诺,每年今天办‘搞笑纪念会’,不只是纪念二爷爷,更是纪念所有带来欢笑的人。”
夜幕降临,灯笼亮起。纪念会结束了,但笑声还在继续。客人们陆续离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不是强颜欢笑,是发自内心的、被治愈过的笑。
收拾场地时,柳如烟忽然说:“本小姐今天学到了——原来纪念可以这么快乐。”
孟云卿点头:“林医生之道,已臻化境。以笑为祭,以乐为奠,此乃真豁达。”
周大虎憨笑:“俺以后走了,也要这么办!不能输给林老爷子!”
林墨和程浩相视一笑。他们知道,今天不是结束,是开始——开始真正理解二爷爷,开始真正传承他的精神。
夜深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元宝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上空椅子,看着满院子的彩带和灯笼。
程浩轻声说:“林兄,我觉得二爷爷今天一定在看着,而且一定在笑。”
林墨抬头看星空。苏州的夜空清澈,繁星点点。他想,也许其中一颗星星就是二爷爷,正眨着眼睛,咧着嘴笑,看着他的笑声在人间继续回荡。
毕竟,真正的逝去不是肉体的消失,而是被遗忘。而二爷爷用他的搞笑纪念会,用他设计的这些游戏,用他留下的这些承诺,确保了自己永远不会被遗忘——他会活在每一个笑声里,每一个恶作剧里,每一次勇敢的尝试里。
从今以后,每年的七月十五,苏州城里都会多出许多笑声。而这些笑声,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林正清。一个老顽童,一个搞笑医生,一个用一生证明“笑是最好的药”的智者。
而这一切,都始于今天这场没有泪水、只有欢笑的纪念会。二爷爷如果知道,一定会竖起大拇指说:“干得漂亮!继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