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照在林晚的书桌上。她合上英语课本，揉了揉眉心，一夜的深度学习和模拟经营让她思路格外清晰，却也耗神。灵泉水滋养过的身体恢复得快，但心理上对即将到来的竞赛结果，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楼下传来母亲王秀英准备早饭的细微声响，锅碗的轻碰，粥米滚开的咕嘟声，寻常而温暖。新店开业第一天的成功带来的喜悦尚未消散，像一层淡淡的糖霜，包裹着这个清晨。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敲的不是“晚秀坊”临街的店门，而是他们新家院子的后门——知道这处的，多是熟人或邻居。
林建民放下手里的抹布，擦了擦手，快步穿过小院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隔壁胡同的孙大娘，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同情、焦急和几分“看热闹”的神情。
“建民，快，快去你们店里看看吧！”孙大娘喘着气，也顾不上寒暄，“你爹妈，还有你大哥一家，不知怎的找到这儿来了，正搁你们店门口闹呢！嚷嚷着你们在县城买了新房发了大财，忘了本，他们要搬进来住！围了好些人看！”
林建民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王秀英从厨房探出身，听到话音，手里的锅铲也僵住了。刚刚下楼来的林晓、林曦，面面相觑，眼里浮现惊慌。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直接，在新店开业的第二天，就以这种撕破脸的方式登场。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空间里百倍的思维速度让她迅速推演了几种可能和应对方案。
“爸，妈，别慌。”林晚声音平稳，走到父亲身边，捡起抹布，“孙大娘，谢谢您来报信。我们这就过去。”
“哎，你们可小心点，你那爷奶，还有你大伯母，可不是好相与的……”孙大娘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摇摇头走了。
一家人匆匆换了外出的衣服，锁好院门，往“晚秀坊”赶去。路上，林建民脚步沉重，嘴唇抿得发白。王秀英握着他的手，低声说：“他爹，咱现在有店有房，是咱自己挣的，不怕。”
林晚走在最前面，腰背挺直。她想起分家时的屈辱，想起镇上开店初期爷奶的冷嘲热讽和大伯一家的算计。如今他们刚在县城站稳脚跟，那吸血的心思便又迫不及待地伸了过来，还想直接登堂入室。这次，绝不能退让。
还没走到街口，就听到前面传来的喧哗声。“晚秀坊”门口果然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人群中央，林老爷子拄着拐棍，沉着脸；林老太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没天理啊！儿子在县城住大瓦房，开大铺子，让爹妈在乡下受苦啊！我们老了，干不动了，来投奔儿子，连门都不让进啊！”
林建国和他媳妇周红梅站在一旁，周红梅尖着嗓子帮腔：“就是！二叔二婶，你们这良心让狗吃了？当初分家我们可没占你们便宜（她说这话时周围有知情的邻居发出嗤笑），现在你们发达了，拉拔拉拔兄弟，奉养奉养爹娘，不是应该的？这新房，咋也得有爹娘一间，我们做大哥大嫂的，来帮衬帮衬你们生意，住一间也不过分吧？”
林建国则一副“我是来讲理”的模样，对围观的人说：“大家评评理，父母在不远游，我弟弟在县城安了家，把父母接来享福，是不是孝道？我们一家过来，也是想兄弟团聚，互相照应。”
林晚拨开人群走进去，目光平静地扫过爷奶和大伯一家，最后落在父亲身上。林建民看着坐在地上哭嚎的母亲和一脸“正气”的父亲、大哥，拳头攥紧，身体微微发抖，是气的，也是多年积威下的习惯性畏缩。
“爷，奶，大伯，大伯母。”林晚开口，声音清亮，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有什么事，进店里说，堵在门口影响生意，也让人看笑话。”
“进店里？你们让进吗？”林老太太一抹并不存在的眼泪，瞪着眼，“这店也是我们林家的！我儿子的！我孙子孙女的！我咋不能进？”
“奶，店是工商局注册的，‘晚秀坊’，法人是我妈王秀英。”林晚不急不缓，“这房子，房产证上写的也是我妈和我的名字。是我们一分一厘挣出来的，跟林家老宅的分家协议写得明明白白，两不相干。您要是想来买东西，我们欢迎。要是想来住，”她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恐怕不合适。”
“听听！听听这丫头片子说的什么话！”周红梅跳起来，“建民，秀英，你们就由着这赔钱货这么跟长辈说话？还有没有规矩了！”
王秀英此刻也缓过劲来了，听到周红梅骂林晚，火气“噌”地冒上来：“大嫂！晚儿说得没错！这房子、这店，是我们娘儿几个起早贪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跟老宅没关系！分家的时候，除了几件破家具和一身债，你们给过我们什么？现在看我们日子好点了，就想来霸占？没这个道理！”
林建民看着妻子和女儿挡在自己前面，看着父母兄弟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往前一步，站到妻女身边，哑着嗓子开口：“爹，娘，大哥，分家文书白纸黑字，咱们各过各的。我和秀英孝顺你们，该给的粮食、钱，逢年过节没少过。但这房子，是我们全家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能给你们住。店里是做生意的，也不是住家的地方。”
“反了！反了你了林建民！”林老爷子拐棍重重杵地，“我是你爹！这整个县城谁不知道你是我儿子？你买了房，爹娘来住，天经地义！你不让住，就是不孝！我到你们街道，到你们妇联去告你！”
林晚心中冷笑，果然还是这一套，拿孝道和舆论压人。她提高声音，对围观的邻居和路人说：“各位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今天正好请大家做个见证。我爷奶说我爸不孝，那我们就说道说道。分家后，我爷奶跟着我大伯过，我们每月给五块钱、二十斤粮票，逢年过节鸡鸭鱼肉没断过，生病买药我们出大头，这些，村里支书、邻居都能证明。这叫不孝吗？”
她转向爷奶：“爷，奶，你们要真觉得乡下住着不舒服，想进城，也行。我和我爸可以帮你们在附近租个干净敞亮的小屋子，租金我们出，每月生活费照给。但想住进我爸妈辛辛苦苦买下的房子里，还想把我大伯一家也塞进来，这不行。这房子是我们姐妹仨读书学习的地方，是我妈做绣活的地方，挤不下那么多人，更不可能让你们搅和得家宅不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