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声都是毫无应答，我有些急，推开南子家岌岌可危的门，我进入。
这里已经不似小时候那般有生机，没有南子父亲的问候，也没有南子欢欢喜喜的出门迎接。
我甚至不确定南子是否还活着，一个不受全村待见的孤儿，应该是同我一样，步履维艰的。
我大着胆子继续朝里走，突然觉得身边突然有人冲了过来，我惊喜的转过身去，迎接我的却是迎头一拳。
我很高兴，因为打我的人是南子。
我被他一拳打翻在地，鼻血顺着人中缓缓流下，口中也有一股浓浓的甜腥味。
南子骑在我身上，几秒之后，南子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朝着我的脸上砸来，我不躲也不闪。
连续打了几拳之后，南子收手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他哭了，用手擦拭自己面上的眼泪，他手中沾着我的血，眼泪没有擦干净，反倒是给脸上也添了些血。
我也哭了，但是不敢出声，坐在地上，用我同样沾满血的手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
我们俩个都没有说话，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日近黄昏，我还是开口打破了僵局。
“走吧，北边的羯人要来了，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走？走去哪里？能去哪里？”
“向南...”
“我不走！我凭什么跟你走，你还我爹，你还我爹！”
“我的命可以给你，我欠你们家一条命，我求你，你活下去，不然我就是死，我也...”
南子一把将我推开，眼中满是厌恶。
“谁稀罕你的命，你就是个灾星，我不想再看见你，你滚！滚出我家！”
我在南子的不断推搡下被推至门口，最后被南子家的门槛绊倒，狼狈的摔在街上。
门被南子重重关上，我像是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静静的躺在黄土地上。
村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了，除了那些老无所依，幼无所养，还有身患疾病的，就连牲口都已经被带走了。
我躺在地上，黄昏的红晕打在我的身上。
“妈的，就知道这小子会跑到这里！”
“旺财！”
熟悉的声音让我猛然惊醒，我瞬间从地上坐起来，惊恐的向后看去。
是父亲和大哥熟悉的身影，我起身想跑可是为时已晚，父亲一把便抓住了我的胳膊。
情急之下，我果断一口咬住父亲的手掌。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正面对抗这个圈养了我多年的父亲，这一行为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父亲对此的回应十分的直接，另一只手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便抽在我的脸上。
我的脑海中瞬间像是被点燃了爆竹，嗡嗡作响。
我是一个软弱无能、以至于逆来顺受的人，这一巴掌打消了我所有的气焰，我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
我的腿已经不足以支撑这枯瘦的躯体，我被父亲用手提着，以至于不是跪在地上的。
父亲口中骂骂咧咧，大哥也在一旁附和，我听不清，我的脑子里只有乱哄哄的声音，什么也听不真切。
我看到那个害得我如此的江湖骗子姗姗来迟，喘着粗气，我能听到他说的话，他也是咬牙切齿的。
“打断他的腿，让他在跑，真是大意了，险些到手的银子就全没了。”
父亲将我粗鲁的扔到地上，看着我，他似乎有些犯难。
并不是不想打断我的腿，而是他害怕我这副样子打断腿之后就活不了了，如果我死了，对他来说会是相当一大笔损失。
我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几人。
江湖骗子并没有父亲那么多的顾虑，他随手找来一根趁手的棍子，缓步朝我逼近。
我看着他被夕阳无限拉长的身影，咽了一口唾沫。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或许我此刻应该逃，可是逃得掉吗？或许我此刻应该求饶，可是有用吗？
我懒得在思考，或许这就是命，那个大人们口中天神注定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