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卡片塞进林薇手中，然后将两人推向储藏室的角落。
“激活卡片！现在！”
林薇咬紧嘴唇，将意识注入卡片。
纯白色的卡片开始发光，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个旋转的、银白色的旋涡，悬浮在两人面前。
旋涡内部，隐约可见一条漫长的、由光构成的通道，通向未知的深处。
“走！”陈默说。
“可是你——”林薇还想说什么。
“我会没事的。”陈默打断她，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我是第七阶权限持有者，我有观测者文明的知识，我有这个世界的眷顾。我不会输。”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但要答应我一件事。在圣所里，不要只是等待。学习，观察，理解。如果……如果我真的失败了，你们要找到离开的方法，回到地表，告诉人们发生了什么，然后……继续战斗。”
赵坤眼眶发红：“老陈，你他妈一定要活着！”
“我会的。”陈默点头，“现在，走！”
林薇最后看了陈默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担忧、信任、不舍、决心。然后她拉住赵坤，纵身跃入银色旋涡。
旋涡吞没两人，然后迅速缩小、消失。
储藏室里，只剩下陈默一人。
他转身，走出储藏室，重新回到走廊。
倒计时：6分钟。
他向着总控大厅的方向走去。
步伐稳定，眼神平静。
---
总控大厅。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诡异而恐怖的战场。
大厅的一侧，是青白色的“冰冷”概念。它没有实体，只是一片不断扩散的、令人意志消沉的寒意。所有操作台的控制面板都结了霜，操作员们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动力。墟灵的金色眼睛还在空中悬浮，但旋转速度已经变得极其缓慢，光芒黯淡。
大厅的另一侧，是暗蓝色的“深邃”概念。它如同一片不断扩大的、连接着无底深渊的洞口。洞口内部什么都没有，只有纯粹的、令人眩晕的黑暗。任何看向它的人，都会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吸入、稀释、消散。
而在大厅的入口处，“否定”来了。
它甚至没有“进入”的动作。
它只是……出现。
入口处的空间，突然“消失”了。
不是变黑，不是被遮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那个区域变成了纯粹的“无”，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没有光，没有暗，甚至连“空间”这个概念本身都不存在了。
那片“无”正在缓缓扩散。
它所触及的一切，都在被否定。
一台自律单位试图阻拦，在接触“无”的瞬间，就彻底消失了——不是被摧毁，不是被分解，而是“从未存在过”。连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记忆、因果联系，都被一并抹除。
陈默走进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他站在大厅中央，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这片被多种概念侵蚀的空间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稳定的“秩序领域”。
“墟灵。”他开口。
【我在。】 金色眼睛艰难地回应，声音断断续续。
“启动最终协议。”陈默说，“代号：‘观测者的抉择’。”
墟灵沉默了。
不是无法执行，而是……这个协议的名字，让它产生了某种类似于“犹豫”的反应。
【最终协议‘观测者的抉择’：此协议将消耗能源核心全部剩余能量，以及设施所有可调用的法则资源，执行一次性的、不可逆的‘概念重构’。效果：将目标区域内的所有概念实体强制‘重构’为稳定的信息结构，存储于设施数据库中。但警告：此协议需要至少一名第七阶权限持有者作为‘概念锚点’，且锚点自身的存在概念将被重构过程严重冲击，有极大概率导致锚点存在性崩溃。是否确认？】
“确认。”陈默毫不犹豫。
他看向大厅内的三个概念实体。
冰冷、深邃、否定。
以及通过感知，他知道在设施其他区域还有腐朽、疯狂、扭曲、沉重。
七个概念，七个威胁。
他要一次解决。
【协议启动。能源核心过载运行……法则资源集中……概念重构场生成……锚点锁定：陈默（第七阶权限持有者）。】
整个设施开始剧烈震动。
不是之前的空间震颤，而是某种更根本的、仿佛整个存在结构都在被“改写”的震动。
能源核心的蓝白色球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甚至穿透了设施外壳，在深层空间的黑暗中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光之旋涡。
所有还在运作的自律单位同时停止动作，它们内部的能量被抽离，汇入重构场。
墟灵的金色眼睛也黯淡下去，它将全部计算资源投入协议的执行。
而在总控大厅，陈默站在中央，闭上了眼睛。
金色的光芒以他为中心爆发，化作无数道细密的光丝，射向三个概念实体。
光丝接触“冰冷”概念。
青白色的寒意开始“凝固”，仿佛从气体变成了固体，然后进一步“结晶”，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冰晶。冰晶内部，是“冰冷”这个概念被解析、重构、编码后的信息结构。
光丝接触“深邃”概念。
那片连接深渊的黑暗开始“收缩”，如同旋涡倒转，从扩张变为收敛。黑暗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银白色的点，那是一个“奇点”，一个将无限深邃压缩为有限信息的数据节点。
最后，光丝接触“否定”概念。
这是最困难的部分。
那片纯粹的“无”拒绝一切干涉，否定一切操作。
但陈默使用的不是“干涉”，而是……“邀请”。
他将自己的一部分存在——不是物质部分，不是能量部分，而是最根本的“存在概念”本身——主动“暴露”给否定。
那一瞬间，陈默感觉到自己在消失。
不是死亡，而是更彻底的抹除。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他的自我认知开始瓦解。他正在被否定成“从未存在过”。
但就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悖论产生了。
否定在否定陈默的存在。
但如果陈默从未存在过，那么是谁在驱动这个重构协议？是谁在作为概念锚点？
这个逻辑矛盾，让否定的“否定行为”出现了短暂的不自洽。
就像一部机器突然遇到了无法处理的指令，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就是现在！
陈默抓住这千分之一秒的窗口，将全部重构力量注入那个不协调点。
否定的“无”，开始出现“有”。
不是物质的有，不是能量的有，而是“信息”的有。
一片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内容的、但至少“存在”的信息领域，出现在原来“无”的位置。
否定被重构了。
从一个纯粹的否定概念，变成了一个“空白信息载体”。
虽然依然危险，但至少不再是无法触碰、无法理解的终极虚无。
大厅内，三个概念实体都被暂时“稳定”了。
但陈默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他单膝跪地，那条光构成的左臂已经彻底消散，右臂也在变得透明。他的身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金色裂纹，那些裂纹正在蔓延、加深，仿佛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
最严重的是他的存在感——他正在变得“淡薄”，仿佛随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同一个被遗忘的梦。
倒计时：3分钟。
通讯系统中，传来能源核心操作员急促的声音：
“屏障重启进入最后阶段！能源输出达到峰值！但核心出现结构性应力过载！预计最多还能坚持……两分钟！”
两分钟。
陈默咬紧牙关，用仅存的右臂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看向大厅外。
通过感知，他知道其他四个概念实体——腐朽、疯狂、扭曲、沉重——正在从设施各处向总控大厅汇聚。它们被重构协议的巨大能量波动吸引，就像飞蛾扑火。
“来吧。”陈默低语，“一次解决。”
他走出大厅，站在走廊中央。
金色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