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霞拍卖行,坐落于落霞城最繁华的城中心,与散修联盟的聚贤阁、万宝楼呈鼎足之势。其建筑风格恢宏华丽,通体以珍贵的“霞光石”砌筑,白日里便流光溢彩,夜晚更是与护城大阵引动的霞光交相辉映,宛如琼楼玉宇。
季度拍卖会,是万霞拍卖行每三月一度的重要盛会,拍品质量远超平日,往往会吸引落霞城及周边区域众多有头有脸的修士参与。拍卖场分上下两层,下层为普通席,上层则是环绕拍卖台的数十个独立包厢,设有隔绝神识探查的阵法,专为贵宾准备。
陈宵虽是新晋乙等客卿,名声初显,但尚不足以获得包厢资格。他在拍卖行执事的引领下,于下层前排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周围早已坐满了修士,气息强弱混杂,低声交谈着,气氛热烈中透着期待。
他的目标明确——那株可能出现的五百年份烈阳花。为此,他几乎带来了全部身家:剿灭厉骨老鬼获得的一百上品灵石、部分下品灵石,以及准备必要时动用的大量贡献点(可在拍卖行按一定比例折兑灵石)。苏清源的伤势不能再拖,此物志在必得。
拍卖会准时开始。主持拍卖的是一位身着华丽宫装、气质雍容、修为在筑基后期的美妇,人称“霓裳夫人”。她口齿伶俐,善于调动气氛,一件件拍品在她手中被赋予动人的故事与价值,引得台下竞价声此起彼伏。
开始的拍品多是些精品法器、罕见材料、功效各异的丹药符箓,虽也不错,但并未引起太大波澜。陈宵只是静静看着,偶尔在出现感兴趣的雷属性材料时出价一两次,并非急需,价格稍高便放弃。
随着拍卖进行,气氛逐渐升温。当一柄出自名家之手的下品灵器飞剑拍出高价时,场中响起一片惊叹。随后,一瓶能增加筑基初期突破至中期几率的三品“凝元丹”,更是引发了数轮激烈争夺。
陈宵始终耐心等待。
终于,在拍卖会进行到中后段时,霓裳夫人示意侍女捧上一个覆盖红绸的玉盘。她轻轻揭开红绸,一株长约尺许、通体赤红如火、脉络中仿佛有熔岩流淌、散发着磅礴纯阳炽热之气的灵花,呈现在众人眼前!
“下一件拍品——五百年份‘烈阳花’!”霓裳夫人声音清晰悦耳,“此花生于地火熔岩边缘,吸太阳精华与地火阳罡五百年方成,蕴含至阳至刚之力,乃是炼制多种四品乃至五品阳属性丹药的主材,亦可直接用以驱除阴寒邪毒、温养受损阳脉根基!起拍价,五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
场内顿时一静,随即响起一片吸气声。五百年份!品质如此完好!这确实是难得的宝药!不少修炼阳刚功法、或是需要此物炼丹、疗伤的修士,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陈宵眼神微凝,终于来了。
“五千五!”立刻有人出价。
“六千!”
“六千五!”
“七千!”
价格迅速攀升,很快突破了一万下品灵石。竞价的除了前排几位气息炽烈的修士,上层包厢中也传出了几次报价。
陈宵没有急于出手,他在观察。当价格攀升到一万三千灵石,竞价者只剩下三位时,他第一次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
“一万五千。”声音平静。
这个加价幅度不小,立刻将另外两位竞拍者压了下去。其中一人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放弃。另一人咬了咬牙,喊道:“一万五千五!”
“一万七。”陈宵再次加价,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喊出的不是巨额灵石。
那人脸色变了变,最终颓然坐下。烈阳花虽好,但超过一万五的价格,已接近其市场价值的极限,再高就有些不值了。
眼看烈阳花就要落入陈宵囊中,就在这时,上层一个从未出过声的包厢,传出一个苍老而阴冷的声音:
“两万。”
声音不大,却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让拍卖场瞬间安静了一下。一次性加价三千!而且这声音……许多熟悉落霞城势力的人都听出来了,是百草门的墨鹄子!
陈宵眼中寒光一闪。果然,这老家伙还是跳出来了。他毫不迟疑:“两万两千。”
“两万五千。”墨鹄子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丝戏谑与挑衅。
“两万八千。”
“三万。”
价格以惊人的速度飙升,转眼间突破了四万大关!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龙争虎斗。谁都看得出,百草门的墨鹄子并非真心需要这株烈阳花,纯粹是在恶意抬价,打压这位新近风头正盛的青年客卿!
霓裳夫人微微蹙眉,但拍卖行规矩,价高者得,她也不能阻止。
陈宵面沉如水。四万下品灵石,已经远超烈阳花的正常价值,几乎相当于他全部灵石资产的一半!但他不能退。苏清源的伤需要它,这也是他对苏家的承诺,更是他与百草门较量中的一次正面回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平稳:“一百上品灵石。”(按市价,一上品灵石约等于一百二十下品灵石,但实际兑换有浮动,且上品灵石更稀有,价值更高。)
直接用上品灵石报价!这手笔让众人又是一惊。上品灵石灵气精纯,用于修炼或布阵效果远非下品灵石可比,通常不会轻易拿出来交易。
墨鹄子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包厢中传出他更加阴冷的笑声:“嘿嘿,看来陈客卿身家颇丰啊。一百二十上品灵石!”
他竟也跟着用上品灵石报价,而且加价不菲!
陈宵心念电转。对方摆明了是要他大出血。继续硬拼,即便拍下,也得不偿失,而且正中对方下怀。
他忽然改变了策略,不再报价,而是朗声道:“墨鹄子长老果然财大气粗,陈某佩服。只是,不知百草门花费如此巨资,买一株主要用于驱除阴寒丹毒的烈阳花,意欲何为?莫非贵门哪位高人身中奇毒,急需此物?若是如此,陈某倒不好夺人所爱了。”
此言一出,场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和轻笑。谁都听出了陈宵话中的讥讽。百草门以炼丹着称,却要花天价买一株解毒灵药,这传出去可是个笑话。而且陈宵点明了“阴寒丹毒”,更是隐隐刺中了百草门某些丹药可能存在隐患的软肋。
墨鹄子包厢内沉默了片刻,显然被陈宵这番话噎得不轻。他若再抬价,就等于坐实了百草门需要烈阳花解毒,对门派声誉不利;若不抬价,刚才的咄咄逼人就显得像是一场闹剧。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霓裳夫人适时开口:“一百二十上品灵石,还有道友出价吗?一百二十上品灵石一次……一百二十上品灵石两次……”
“一百二十五上品灵石。”忽然,另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上层另一个包厢传出,竟是寒月仙子!
她竟然也出价了!而且直接加了五块上品灵石!
墨鹄子似乎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是他也不太愿意得罪的寒月仙子(此女实力强横,独来独往,背景神秘)。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出声。
“一百二十五上品灵石,成交!恭喜寒月仙子!”霓裳夫人落槌。
烈阳花最终被寒月仙子拍得。陈宵心中微微失望,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个价格,确实太高了。寒月仙子为何出手?是单纯需要此物,还是……有意为之?
拍卖会继续进行,压轴的几件物品更加珍贵,引起激烈争夺,但陈宵已无心多看。
拍卖会结束,众人陆续离场。陈宵刚走出拍卖行大门,便见一身素白、气质清冷的寒月仙子,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在等他。
见到陈宵出来,寒月仙子径直走到他面前,将一个寒玉盒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