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主动干预。陈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不是消灭异常,而是引导规则生态系统的演化方向。
这个计划的核心,是利用规则编织者的知识,结合陈默的规则感知能力,在城市中构建一个规则调节网络。简单来说,就是在不破坏现有异常的前提下,为它们设定活动范围和规则边界。
计划的实施比想象中更加困难。每一次规则干预,都会引发生态系统的新一轮调整。陈默不得不与体内的编织者深度合作,几乎每天都保持着高强度的规则运算。
在这个过程中,陈默发现自己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他的思维方式越来越接近规则编织者,开始用规则的视角看待一切。人类的感情变得遥远,而规则的和谐与平衡成为了他优先考虑的事项。
你最近很少提及林婉的情况。赵建国在某次会议后特意留下,她很担心你。
陈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没有关注林婉的监测数据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我在适应新的责任。陈默试图解释,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苍白无力。
规则编织者在他意识中轻轻震动,传递来一丝歉意。它承认,深度合作确实会影响宿主的人格和情感。但它强调,这是应对当前危机的必要代价。
第七天,更严重的状况发生了。城市东部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异常现象:回声走廊。任何进入特定区域的人,都会听到自己内心最恐惧的声音被放大并实体化。已经有五名市民因惊吓过度被送医治疗。
在处理这个新异常时,陈默体内的规则编织者突然表现出异常兴奋。它通过陈默的规则感知仔细分析回声走廊的结构,然后传递来一个令人震惊的信息:这个异常使用的规则技术,与规则编织者文明的早期技术高度相似。
不可能...陈默难以置信,你们的技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规则编织者开始追溯这个异常规则的源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源头直指三天前陈默与编织者共同进行的一次规则调节尝试。那次尝试中,他们使用了一种编织者提供的规则编码来稳定某个区域的环境规则。
是规则泄露。苏芮在分析数据后得出结论,你们使用的规则技术正在被本地生态系统吸收和模仿。
换言之,规则编织者不仅通过陈默在影响这个世界,它的规则特征还在通过陈默的干预活动,渗透进整个规则生态系统。这种渗透的速度远超预期,且不可逆转。
面对这一发现,团队内部产生了严重分歧。赵建国认为必须立即停止所有规则干预,防止进一步的规则污染。苏芮则主张加强研究,寻找控制规则扩散的方法。而陈默体内的编织者则表现出矛盾的情绪:一方面对自身规则的传播感到自豪,另一方面又担忧可能带来的不可控后果。
就在争论陷入僵局时,林婉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她在整理安全屋的监控记录时,注意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所有新出现的规则异常,都在某种程度上表现出对陈默的亲近性。它们不会攻击陈默所在的区域,甚至在他接近时会暂时稳定下来。
它们把你当成了同类。林婉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或者说,当成了领导者。
这个发现让陈默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如果他真的成为了这个规则生态系统的核心,那么他就有责任引导它走向安全的方向。但这意味着,他必须进一步接纳规则编织者的思维模式,甚至可能最终失去作为人类的某些本质。
深夜,陈默独自站在安全屋的顶端,凝视着下方城市的灯火。规则编织者在他意识中安静地陪伴着,不再主动传递信息,只是共享着这份宁静。
我们会找到平衡点的。陈默轻声说,既是对体内的编织者,也是对自己,在两个世界之间,在人类与规则之间。
规则编织者传递来温和的赞同。在这一刻,两个意识达到了难得的和谐。
但他们都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规则生态系统的剧变不会停止,而陈默作为桥梁的职责,将要求他做出更多艰难的选择。在即将到来的挑战中,他能否保持自我,还是将逐渐变成完全不同的存在?
城市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如同无数规则节点在黑暗中呼吸。新的规则时代已经开启,而陈默,正站在这个时代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