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完毕，我只觉周身暖洋洋的，先前侵入体内的那股阴寒邪气已被九阳返魂丹至阳至纯的药力化得干干净净，不仅伤势尽复，经脉似乎比受伤前更拓宽了些许，灵力运转也更为圆融顺畅。炼气四层中期的境界彻底稳固下来，甚至隐隐触摸到了后期的门槛。
这丹药果真神妙无比！其价值恐怕把我卖了都抵不上万一。
我睁开眼，正对上沐瑶关切的目光。她见我气息平稳，面色红润，眸中的担忧才悄然散去，又恢复了平日那般清冷模样，只是耳根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
“感觉如何？”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我却能听出其中细微的不同。
“前所未有的好。”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由衷感激道，“沐姑娘，大恩不言谢。这丹药……”
“说了，丹药是死物。”沐瑶打断我，目光转向那依旧平静却暗藏杀机的碧潭，“倒是这寒潭水魅，颇为麻烦。它隐匿潭中，极难察觉，能凝水成冰，阴寒歹毒。方才它偷袭不成，定然潜伏更深，再想采这潭边的寒髓草，却是难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几株冰晶般的小草在潭边微微摇曳，散发着诱人的灵光。能让沐瑶如此看重的灵草，定然非凡。
“既是守护灵兽，或许有其弱点？”我沉吟道，“或者，我们不必与它纠缠，绕开这水潭，探查别处？”
沐瑶微微颔首：“嗯。此地遗迹颇多，或许另有收获。只是需更加小心，这废墟之中，残留禁制恐怕不止一处。”
我们不再靠近水潭，转而向山谷深处行去。一路所见，断壁残垣更多，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锈蚀不堪的法器碎片，昭示着当年此地曾经历过何等惨烈的争斗。
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想那块黑色石碑。上面的图案线条玄奥异常，竟能引动我的神识，绝非寻常之物。
“沐姑娘，”我忍不住开口，“方才那潭边的黑色石碑，你可曾留意？上面的图案似乎极为古老玄妙。”
沐瑶脚步稍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注意到了？那石碑材质特殊，能历经岁月而不毁，其上所刻，并非阵法，倒像是一种古老的‘观想图’残篇。”
“观想图？”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嗯。”沐瑶耐心解释，“乃是一种锤炼神识、凝练意志的上古法门，远比现今流传的《炼神诀》之类更为精妙深奥。通过观想特定图案，可令神识快速增长，甚至衍生出种种神异。只是观想图极为罕见，且修炼凶险，一个不慎便可能神识受损，变成痴傻之人。那石碑上的图案残缺得太厉害，气息也紊乱不堪，强行观想有害无益。”
原来如此！我心中恍然，又不禁暗叹沐瑶的博学。同时，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仙壶能否修复这残篇？或者……提供更完整的观想图？这个想法让我心头一阵火热，但旋即压下，此事关乎仙壶核心秘密，绝不能对外人言。
“可惜了。”我故作遗憾地摇摇头。
我们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在一处半塌的石殿角落，有了新的发现。
几具完整的白骨依偎在一起，身上衣衫早已腐朽，但从骨骼形态看，应是两具成年人的尸骨将一具稍小的尸骨护在中间。历经无数岁月，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姿态。在他们前方的地面上，用某种锐器深深刻画着几行模糊不清的字迹，字迹扭曲，充满不甘与绝望。
我和沐瑶蹲下身，仔细辨认。
“……宗门破灭……传承断绝……恨！恨！恨！”
“……魔焰滔天……师兄弟们……尽殁……”
“……徒儿，若后世有人至此……望将此物……送至南疆‘黎火部’……交于巫祭阿嬷……告知她……阿木岩……负了她……”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更是模糊难辨，带着血泪的痕迹。
在那句“徒儿”所指的、被护在中间的那具稍小尸骨的指骨中，紧紧攥着一枚暗红色的、刻着火焰图腾的骨片挂坠。
一股悲凉、壮烈又不甘的情绪仿佛穿越时空，扑面而来。我心中莫名一沉，仿佛能感受到那场大战的惨烈和这几位逝者临终前的遗憾与执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