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把混合好的米花海苔坚果碎倒进锅里，动作很轻。他拿起锅子，手腕轻轻一抖，再一颠。锅里的混合物在温热的锅底和那层薄薄的黄油巧克力酱上滚过，均匀地沾上了一层极淡的光泽和咸甜的味道。他又快速颠了几下，确保松散不结块。最后倒回碗里。
一股混合了米花香、海苔咸鲜、坚果油脂和一丝丝巧克力甜黄油香的奇特味道飘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小夫好奇地凑过来，捻起一小撮放进嘴里。
“咔嚓……咔嚓……”小夫嚼着，眼睛又亮了：“哇！这个好特别！咸咸的，香香的，米花脆，海苔鲜，坚果有嚼头……还有一点点甜味和奶味！这个肯定受欢迎！苏羽，你脑子怎么长的？随手一弄就这么好吃？”他看着苏羽的眼神简直像看聚宝盆。
苏羽自己也尝了尝。味道融合得意外地好，比他预想的更有层次感。他只是在组合的时候，本能地觉得海苔的咸鲜和坚果的香能压住米花可能有的寡淡，而一点点黄油和残余巧克力的甜香能提升风味。颠锅的动作也几乎是下意识的，感觉那样才能均匀又不弄碎米花。
“好了，”苏羽解下围裙，“就这三种吧。量都不多，就是试试。包装你自己搞定，健康安全就行。”
“放心！包在我身上！”小夫拍着胸脯，看着案板上那几样简单却诱人的小零食，信心爆棚，“苏羽，你就是我的财神爷！等着数钱吧！”他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定价，怎么吹嘘了。
周一的午休时间。小夫的书包像个百宝箱。他神秘兮兮地拿出几个用透明小袋子精心包装好的零食，袋口还用彩色小丝带打了个蝴蝶结。包装果然是他的强项，看起来精致了不少。
“来来来，独家秘制，限量发售！苏羽出品，必属精品！”小夫在教室里吆喝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吸引人注意。
他先给胖虎塞了一小袋那个“海苔坚果米香脆”。“胖虎，尝尝这个！新口味，绝对够劲！”
胖虎狐疑地接过来，扯开袋子，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粗眉毛扬了起来：“嗯？有点意思！香！咸！脆！比花生米带劲！”他三两口就吃光了，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小夫！再来一袋！”
“哎呀胖虎，限量！限量懂不懂？明天请早！”小夫得意地推推眼镜，转向几个围过来的女生，拿出那包装可爱的“奶油夹心饼”和“果干巧克力饼干”。
“静香，美穗，由美，尝尝这个？女孩子专属的甜蜜哦！”
静香她们好奇地接过来。静香看着手里精致的小饼干，轻轻咬了一口奶油夹心的，眼睛弯了起来：“唔…好软好甜，但不会腻呢。苏羽君做的吗？真厉害。”她看向坐在座位上安静看书的苏羽，眼神里是真诚的欣赏。
“好吃好吃！”“巧克力配果干好搭！”其他女生也纷纷称赞。
小夫趁机推销：“对吧对吧？美味又健康！今天特惠，一袋只要五十円！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男生们则对胖虎吃的那种咸香脆的米花更感兴趣，纷纷掏钱。小夫的书包很快瘪了下去，口袋却鼓了起来。
苏羽坐在座位上，没参与小夫的“商业活动”。他面前摊着一本科学杂志，目光却落在窗外。
静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小夫给她的那半块“果干巧克力饼干”，小心地掰成两半，把没咬过的那一半递到苏羽面前。
“苏羽君，尝尝？你做的这个，巧克力微苦和果干的酸甜平衡得真好。”她声音轻柔。
苏羽回过神，看着静香手里的饼干，和她清澈带着笑意的眼睛。他接了过来：“谢谢。”
饼干放进嘴里，熟悉的滋味。巧克力微融，果干酸甜有嚼劲。
“好吃。”他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但更让他感觉有点特别的是静香递过来的这个动作。就像那次她捧着重获新生的兰花，带着纯粹的欣赏和感谢。
不远处，小夫正被几个男生围着加订明天的零食，他一边收钱一边朝苏羽这边投来一个“哥们儿真行”的激动眼神，那眼神里全是“跟着你有肉吃”的信服。
胖虎还在嚷嚷着让小夫明天必须给他留三包咸米花。
苏羽收回目光，继续看杂志上的星云图片。厨房里那些随意的组合，小夫的热情推销，同学们的称赞，静香的分享……这些小小的涟漪，构成了此刻喧闹又平凡的午后。
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喂！苏羽！”小夫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挤出来，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红光，几步蹿到苏羽桌前，手里捏着一小叠零钱，“给！你的分成！今天卖得超好！我就说你能点石成金吧！”他把几张百円钞和几枚硬币塞到苏羽摊开的杂志上。
苏羽看了一眼那点钱，大概也就够买几罐饮料。他随手把钱拢到一起，没数，直接递还给小夫：“你拿着吧。下次买材料的钱有了。”
“啊？”小夫一愣，没接，“这……这怎么行？说好的分成！”
“不是说材料你负责么？”苏羽把钱又往前递了递，语气平常，“下次多买点坚果碎，那个海苔米花的味道主要靠它提香。”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或者，用这些钱，请胖虎他们喝点饮料也行。”
小夫看着苏羽平淡的表情，又看看那几张钞票，心里那点“合伙做生意”的兴奋感，不知怎的，忽然就淡了下去。他感觉苏羽好像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就像随手帮邻居修了个坏掉的玩具。
“呃……好吧。”小夫有点讪讪地接过钱，捏在手里。苏羽的平静让他刚才的激动显得有点……傻气？
他看看苏羽，再看看旁边还在回味零食滋味的胖虎和女生们，挠了挠头。苏羽好像真的只在意那些零食本身的味道，还有……大家吃得开不开心？至于赚钱？他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那个……”小夫清了清嗓子，声音低了些，“苏羽，下次……下次我们再试试别的组合？我觉得还能搞出更好吃的！”
苏羽的目光从星云图片上移开，落到小夫脸上，看到他眼镜片后重新燃起的、属于纯粹“发现新大陆”般的亮光，不再是刚才那种商人式的精明。苏羽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嗯，行啊。想到了再说。”
小夫立刻高兴起来：“一言为定！”他小心地把钱收进口袋，心里盘算着下次要买哪些更特别的普通食材。赚钱的念头淡了，但和苏羽一起“发明”新零食的期待感，却莫名其妙地更强烈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苏羽摊开的杂志上，那绚烂的星云图片旁边，放着一小块静香分享的、边缘沾着点点糖霜的饼干。教室里喧闹的声音似乎远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