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淅沥，天色灰蒙蒙的。
收音机里舒缓的钢琴曲还在流淌，苏羽刚给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浇了水，指尖拂过叶片时那种微弱到几乎错觉的“干渴”感似乎淡了些。
他收回手，站在窗边看着雨丝发呆，心里那股电话带来的沉甸甸的东西，也像被雨水冲刷过，淡了不少。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午饭还没着落。
苏羽揉了揉肚子，决定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对付的。
昨天从便利店买的切片面包还有剩，抹点果酱应该能凑合。
他刚转身离开窗边，准备朝厨房走。
“啪嗒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踩着湿漉漉的路面，由远及近，在雨声中格外清晰，正朝着他家门口的方向跑来。
苏羽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侧耳倾听。这脚步声有点熟悉，带着点匆忙和……踉跄？
“哎呀！”
果然，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轻微碎裂的脆响。
苏羽眉头微皱，几步走到玄关，拉开了门。
门外的景象映入眼帘。
静香撑着那把熟悉的粉色小伞，站在湿漉漉的石阶前，小脸有点发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她另一只手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装满东西的布袋子，看起来像是刚从商店回来。雨水顺着她的伞沿滴落，打湿了她浅色裙子的下摆。
在她脚边不远处的石板路上，雨水正迅速汇聚成小小的水流。
水流冲刷着一小堆散落的零件——一个摔开了的、看起来很精致的发卡。
发卡主体是淡蓝色的，旁边散落着几朵摔得有点变形的小塑料花和一个亮晶晶的水钻小蝴蝶结。
还有一个小巧的、同样摔开了的透明塑料小盒子，里面似乎装着几颗彩色的糖果，滚落出来，沾上了泥水。
静香显然是被绊了一下，此刻正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散落的东西，脸上满是懊恼和心疼。
“静香？”苏羽有些意外。
静香闻声抬起头，看到门里的苏羽，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神里带着点窘迫。“苏、苏羽君？你在家啊……”
苏羽点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看看静香有点狼狈的样子，“没事吧？摔着没？”
“没、没事！”静香连忙摇头，声音带着点急促，“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可是……”
她的目光又落回地上那个摔坏的漂亮发卡上，心疼和沮丧几乎写在眼睛里了，“这个……新买的发卡……还有给妈妈带的点心……”
苏羽没多说什么，转身从玄关的伞架上抽出一把大些的黑色雨伞撑开，走下两级台阶，站到静香身边，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挡住了更多飘进来的雨丝。
“先进来避避雨吧，东西我帮你捡。”他语气很自然。
“啊？不用麻烦苏羽君的！”静香连忙摆手，但苏羽已经弯下腰，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他先小心地把那个装着点心、已经摔开的小塑料盒子捡起来，盖子有点松了，里面几颗裹着彩色糖纸的圆形糖果滚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沾了些泥水。
苏羽把盒子盖好，放到一边干燥的石阶上。
然后他看向那个摔得最惨的发卡。
淡蓝色的主体塑料边角似乎磕掉了一点点漆，旁边那几朵小小的塑料花摔得花瓣有点歪斜，连接处似乎松脱了。
最麻烦的是那个亮晶晶的水钻小蝴蝶结，原本是粘在主体上的，现在完全脱落了，还连着一点点断裂的卡扣。
苏羽把它们一一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看了看。
损坏程度不算太严重，但靠粘回去显然不行了，那卡扣结构很细巧。
静香撑着伞，站在苏羽旁边，看着他专注地收拾地上的残骸，心里既感激又有点过意不去，还有更多的沮丧。
这发卡她挑了好久，刚买回来就……
“进来坐会儿吧，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苏羽把捡起来的发卡零件小心地拢在手里，又拿起那个点心盒子，站起身对静香说。
“真的……太麻烦你了。”静香犹豫了一下，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意思的雨势，还是点了点头，跟着苏羽走进了玄关。
苏羽在玄关柜子里找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静香：“擦擦吧。”
“谢谢。”静香接过毛巾，擦了擦裙摆和头发上沾到的雨水。苏羽则把那个摔坏的发卡零件和点心盒子放在玄关的小矮柜上。
“点心盒子没破，就是盖子松了，糖果沾了点雨水，擦擦应该还好。”苏羽指了指点心盒子。
静香看了看，松了口气：“嗯，还好点心盒子没事……”但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瞟向那堆发卡零件，眼神黯淡下来，“只是发卡……刚买的，还没戴过呢。这个蝴蝶结的卡扣好像断了……”
苏羽也拿起那堆零件仔细看了看。主体是塑料的，卡扣结构很细小，那个水钻蝴蝶结后面带着一个非常小的金属钩子，原本应该是勾在主体预留的一个小孔里的。
现在那个小金属钩子似乎有点变形，而且连接在蝴蝶结背面的地方，塑料也有点开裂的迹象，就算硬掰回去，也肯定挂不稳了。
“结构有点细巧。”苏羽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变形的小金属钩，“硬掰的话，这个塑料连接的地方可能会彻底断掉。”
“是啊……”静香的声音低低的，透着失望，“本来觉得它很漂亮的……”
她看着那堆散落的零件，特别是那个闪闪发光却已经“无家可归”的蝴蝶结，心里很难受。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她期待落空的失落感。
苏羽没说话，目光在玄关矮柜上扫了一圈。
他记得上次收拾的时候，好像在一个抽屉里看到过一些零碎东西。
他拉开矮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果然，里面放着一些杂物：备用钥匙、几枚不常用的硬币、一小卷透明胶带、几根没用完的蜡烛，还有……一个小小的、扁平的铁皮盒子，上面印着看不懂的外国字，像是某种糖果盒。
苏羽拿起那个小铁盒打开。
里面没有糖果，倒是放了些更小的零碎：几枚按钉、几根细小的别针、一小段铁丝，甚至还有一两个非常迷你的螺丝和螺母，大概是以前修什么东西随手放进去的。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根细小的别针上。
那别针的金属丝很细，针尖部分被小心地弯折过，形成了一个非常非常小的钩子形状。
“也许……”苏羽拿起那根带小钩子的别针，又拿起发卡的主体和水钻蝴蝶结，比划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