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一道雷,直劈在周婆子天灵盖上。她猛地抬头,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死死盯着沈氏怀里那个粉团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柳承业反应极快,厉喝一声:“来人!去她窗下,左数第三块砖,给我撬开!”
周婆子“嗷”一嗓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婆子就想往外扑,被死死按在地上,只剩喉咙里绝望的呜咽。
砖头撬开,后面果然有个洞。一个家丁伸手进去,摸出个拇指粗、封着厚蜡的小竹筒。蜡刮开,倒出里头卷着的纸条。刘嬷嬷接过,展开念出声:
“癸未年腊月,收赤金簪一对,兑银四十两。”
“甲申年三月,存杭绸两匹,碧色。”
“乙酉年中秋,银五锭,二十五两。”
念一条,周婆子的身子就软下去一分。等念完,她已经瘫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好你个周婆子!”柳承业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绣墩,“藏得够深啊!说!是不是李姨娘指使你干的?!”
证据摆在眼前,周婆子知道瞒不过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断断续续交代了。原来她早年受过李姨娘一点小恩惠,后来就被拿捏住了。李姨娘让她帮忙藏些“不干净”的东西,有时候是贪墨的银子,有时候是偷来的首饰变卖后的钱,每次不多给,让她分开藏好。这老鼠洞和墙砖后头,就是两个点。李姨娘倒了,她吓得要死,可又舍不得这些藏着的财物,总想着等风声过了再挖出来,没想到……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藏处?同伙是谁?”沈氏追问。
周婆子摇头像拨浪鼓:“没、没了……李姨娘不信旁人,就找了我一个……我乡下弟弟家柴房屋顶上,还、还有一个包袱,是早些年她赏的几件银器……”
柳承业立刻派人去起赃。周婆子被拖下去关进柴房,等候发落。
屋里安静下来。柳念薇看着地上那些沾着泥土的金银绸缎,小嘴撇了撇。
【贪心不足。】她心里懒洋洋地想,【李姨娘人都没了,留下的烂账还得一笔笔清。也好,借着挖老鼠洞,又刮掉一层脓疮。】
沈氏把女儿搂紧了些,指尖还有些发凉。她看着女儿平静的小脸,低声道:“幸亏有咱们念薇,不然这些脏东西,不知要埋到什么时候。”
柳承业也长出一口气,看着女儿的眼神复杂极了。这小丫头,哪是普通孩子?简直是侯府的定盘星!
消息跟长了腿似的跑遍全府。下人们再提起周婆子,都是一口唾沫:“呸!老虔婆!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
那些心里或许还有点小九九的人,这回是彻底歇了心思。大小姐连老鼠洞里藏的赃物都能“看”出来,谁还敢动歪脑筋?
侯府的天,经了这一遭,好像又透亮了几分。而柳念薇“小祖宗”那名头,算是彻底焊死在身上了——不仅能治老鼠,还能挖出老鼠背后的“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