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开口驳斥,怀里的柳念薇却先“哼”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那份不屑清清楚楚。
【放屁!】柳念薇心里直接开骂了,【周婆子是李姨娘的同党,藏赃物的帮凶,人赃并获,凭什么放?还‘小错’?偷主母嫁妆、藏御赐之物是小错?这老太婆满嘴胡吣!还‘日夜拷打’,咱们家什么时候拷打下人了?她这是造谣!还有脸提‘颜面’,李富贵偷御赐东西、欠赌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颜面?】
这心声又脆又亮,带着孩童特有的直白和怒气,毫无阻碍地传遍了整个偏厅。
吴赵氏正等着沈氏回话,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串劈头盖脸的怒骂,整个人都懵了!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氏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奶娃。是……是她在说谎?不对,是……是心里在想?可自己怎么能听见?!
沈氏也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弄得怔了一下,但随即心中大定,甚至有些想笑。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吴赵氏瞬间变幻的脸色。
柳念薇还没完,小手指着那篮“礼物”,心里继续吐槽:
【还有这破点心!一看就是东街‘刘记’最便宜的那种,放了不知道多久,油都哈喇了!茶叶也是陈年的碎末子,拿来糊弄谁呢?当我们侯府是要饭的?她自己袖子里还藏着个小金戒指呢,舍不得拿出来,拿这些破烂来充人情!真不要脸!】
吴赵氏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又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她袖子里确实有个分量不轻的小金戒指,是准备万一沈氏态度强硬,再拿出来“加码”的,没想到直接被点破了!那点心和茶叶也确实是她贪便宜买的次货……这……这小娃娃是人是鬼?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带来的那个年轻媳妇也吓得往后缩了缩,不敢抬头。
柳念薇越说越气,想到这老太婆刚才还想摸自己,心里更膈应了:
【手上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就想来摸我!指甲缝里还有黑泥呢!身上那桂花头油,劣质香精兑的,熏死人了!还好意思说别人‘脏了地方’?她自己才脏呢!】
吴赵氏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柳念薇,手指发抖,嘴唇哆嗦着:“妖……妖……” 那个“孽”字在喉咙里滚了几滚,看着沈氏骤然冷下来的目光,硬生生咽了回去,却憋得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她活了大半辈子,撒泼打架、指桑骂槐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被一个吃奶的娃娃当众(虽然只有几个人)扒得底裤都不剩,还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比昨天李富贵当众被揭老底还难堪!
沈氏放下茶盏,声音冷淡:“吴夫人,小女儿戏之言,不必当真。不过,关于周婆子,乃我侯府家奴,所犯何事,如何处置,自有家法规矩,不劳外人置喙。至于李家……若真关心李老夫人身体,还是多劝她静养为宜,少些无谓的思虑奔波。锦书,送客。”
吴赵氏哪里还敢待?她看着柳念薇那双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大眼睛,只觉得浑身发毛,一刻也不想多留。连那篮被贬得一文不值的“礼物”都忘了拿,带着年轻媳妇,几乎是踉跄着逃出了偏厅,背影仓皇,比昨天的李富贵还要狼狈几分。
看着她们消失,沈氏终于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点了点女儿的鼻尖:“你呀!这张小嘴……不,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什么都敢说?”
柳念薇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咿呀一声。
【对付这种假惺惺的老虔婆,就得撕破她的脸皮!】她心里哼道,【看她还敢不敢来装模作样!】
消息自然又悄悄传开了。下人们听说大小姐连李姨娘姨母带来的点心茶叶是次货、袖子里藏了小金戒指、指甲缝不干净都知道,还“说”得对方落荒而逃,对这位小祖宗的敬畏简直达到了。这哪是孩子?这分明是长了通天眼、玲珑心的小仙童!
经此一事,李家那边是彻底偃旗息鼓了。软的硬的,明的暗的,都在一个奶娃娃面前碰得头破血流,脸面丢尽,再也没敢派人上门。侯府,终于迎来了真正的、耳根清净的日子。而柳念薇“小祖宗”的威名,也从此多了个“专治各种不要脸”的彪悍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