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噩耗夜至,柳莲儿的世界碎了
李姨娘死后的第三天,消息才开始有控制地在府内少数核心仆役中传开,口径一致为“久病不治,西山清寂庵已按规火化供奉”。
柳莲儿所在的偏院,因她此前种种不安分之举,伺候的都是些沉默寡言、规矩极严的老嬷嬷和粗使丫鬟,消息封锁得最紧。她只隐约感觉这几日送饭的婆子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怜悯和疏离,问什么都摇头说“不知”。
这天夜里,秋风格外萧瑟,吹得窗棂呜呜作响。柳莲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近来总做些光怪陆离的噩梦,有时梦见娘亲穿着绫罗绸缎来接她,有时又梦见娘亲浑身是血朝她哭喊。心里莫名地发慌,像揣了一块不断下坠的冰。
快到子时,她实在睡不着,起身想倒杯水。外间守夜的丫鬟似乎睡着了,没有动静。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隐隐听见院墙根下,有两个轮值巡逻的粗使婆子在避风处低声交谈。夜风把只言片语送进了她的耳朵。
“……也是可怜,才多大点……”
“……嘘!小声点!上头严令不准提!尤其这边……”
“……知道知道,就是感叹一句,那位的后事真是……悄无声息的……”
“……谁让她……唉,听说西山那边前夜就烧了,连个正经仪程都没有……”
“烧了”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柳莲儿的耳膜!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手脚冰凉,猛地贴紧门缝,拼命想听清更多。
另一个婆子似乎更警觉些,推了同伴一把:“行了行了,少嚼舌根!这事儿烂肚子里!那位留下的这位……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走吧,该巡下一处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柳莲儿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烧了……谁烧了?西山……没有仪程……留下的这位……
一个恐怖的猜想如同毒蔓藤般疯狂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不!不可能!娘亲只是病了,在静养!爹爹答应过,等娘亲病好了……
她猛地转身,疯了一样冲回床边,翻出藏在枕芯深处的一个褪色荷包。那是娘亲最后一次偷偷看她时塞给她的,里面只有一小块成色普通的玉佩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歪歪扭扭一行字:“莲儿吾女,暂且忍耐,娘必有安排,切记勿忘。”
“娘……娘!”柳莲儿攥着荷包,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平时那种博取同情的假哭,而是从灵魂深处撕裂出来的悲恸和恐惧。她冲出房门,不顾夜深露重,赤着脚就往院外跑。
“二姑娘!二姑娘您不能出去!”守夜的丫鬟被惊醒,连忙去拦。
“滚开!我要去见爹爹!我要问清楚!我娘怎么了?你们把我娘怎么了?!”柳莲儿状若疯虎,力气大得出奇,一把推开丫鬟,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冲向主院方向。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侯府的宁静。很快,她被闻声赶来的更多婆子和侍卫拦住。柳莲儿挣扎着,踢打着,声音嘶哑绝望:“放开我!我要见我爹!我娘是不是出事了?你们告诉我!告诉我啊——!”
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主院。柳承业和沈氏被唤醒,听到禀报,对视一眼,知道瞒不住了。
片刻后,柳莲儿被带到了主院偏厅。她发髻散乱,赤着双脚,脸上涕泪纵横,单薄的寝衣在夜风中瑟瑟发抖,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荷包。看到端坐上首、面色复杂的柳承业和沈氏,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抓住柳承业的袍角,仰着脸,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爹!爹爹!求求你告诉我,我娘……我娘她是不是……是不是……” “死”字在她喉咙里打转,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用哀求的、破碎的眼神死死盯着柳承业。
柳承业看着这个曾经也乖巧过、如今却满心怨毒扭曲的庶女,心中亦是百味杂陈。他闭了闭眼,沉声道:“你娘李氏,久病缠身,已于三日前,在西山清寂庵……病逝了。后事已由庵中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