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察司

第64章 锚点的伤痕

**第一节:沉入意识的深海**

石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陈旧纸张、冰冷石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决心。白素心提出的方案——安抚六十年前那场血祭中枉死者的意识残骸——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这不仅关乎技术,更关乎难以估量的精神风险。

“直接与上千个扭曲、痛苦的意识集合体连接……”陈景再次开口,声音干涩,他看向陆明深,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这甚至不能称之为冒险,这近乎自杀。人的意识有其承受极限,如此庞大的负面情绪和信息流,足以在瞬间摧毁任何坚固的心理防线。”

陆明深没有立刻反驳。他走到石屋唯一的窗户前,目光穿透那层薄薄的阻碍,落在广场上那个再次摔倒、捡起风车、继续奔跑的红裙小女孩身上。他的共情能力让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看似循环往复的麻木之下,一丝属于“真人”的灵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陈景,”陆明深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你说得对,这很危险。但你看他们——”他指向窗外,“他们的‘存在’正在被缓慢地抹除。每多一次循环,他们的独特性就减少一分,更像那个集体怨灵的一部分。我们等不起。而且……”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扫过陈景和白素心,“……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集体的意识洪流。在《闭眼娃娃》案件里,我接触过那片由儿童恐惧构成的‘意识之海’。在《镜中我》里,我与另一个‘自我’的意识碎片交锋过。我知道极限在哪里,也知道如何……在其中找到锚点。”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有过类似经验,但规模和性质完全不同。那次是儿童的恐惧,相对纯粹;这次是上千亡魂的绝望、愤怒与不甘,是积累了六十年的怨毒。但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犹豫。

白素心沉默地准备着。她从那堆古老的帛书中,找出了几张描绘着特殊冥想与防护阵法的图样。她用随身携带的、混合了朱砂、秘银粉和特殊植物精华的颜料,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繁复而精致的圆阵。阵法的核心,正是那几片闪烁着微光的“钥匙”碎片。

“这个‘宁神固魂阵’,能一定程度上稳定你的精神,过滤掉最狂暴的意识冲击。”白素心解释道,语气凝重,“但它的保护是有限的。一旦你主动深入,阵法只能作为灯塔,指引你回来的方向,无法替你抵挡正面的冲击。你需要自己找到那个‘集体意识’的核心,并尝试与之沟通。”

陆明深点点头,脱下外套,走到阵法中央,盘膝坐下。冰冷的石地面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寒意。

陈景则迅速架设起一套精简的生理监测设备,电极片贴在陆明深的太阳穴和胸口。“我会实时监控你的心率、脑波、皮电反应。一旦超过安全阈值,我会立刻请求白顾问强行中断连接。”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

“渡鸦,”陆明深对着通讯器最后确认,“外部环境就交给你了。”

“明白。已建立全方位监控。任何能量异常或‘熵’的踪迹,我都会第一时间预警。”渡鸦的声音冷静而可靠,“老大,保重。”

陆明深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首先需要主动屏蔽掉石屋外那个“虚假”小镇的干扰,那些循环的、麻木的情绪背景音。这就像在喧嚣的集市上,努力去倾听远处一根针落地的声音。

他调整呼吸,意识逐渐内敛,沉入一片黑暗。白素心启动阵法,地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微光,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包裹住陆明深,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精神护甲。

然后,他开始主动释放自己的共情能力,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探测,而是如同撒开一张巨大的网,向着小镇的地底——那股冰冷意志的源头——沉了下去。

**第二节:时间的伤疤与哭泣的亡魂**

初始的下降是缓慢而压抑的。

首先感知到的,是表层居民们那粘稠的、日复一日的麻木。如同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的情绪沼泽,每一次“循环”都像是一次搅动,让这片沼泽更加浑浊、死寂。他能“听”到无数个微弱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心跳声,合奏着一曲令人窒息的、永恒不变的单调乐章。

穿越这层麻木,下方的景象骤然改变。

黑暗变得浓稠如墨,冰冷刺骨。不再是虚无的黑暗,而是充满了**粘稠的、负面的情绪实体**——绝望像黑色的沥青,缓慢流动;恐惧如同尖锐的冰刺,无处不在;不甘则化作了无数只无形的手,试图将任何闯入者拖入深渊。

这里就是六十年前那场血祭的“现场”,在时间维度上留下的永恒伤疤。

陆明深的意识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在这片意识的冥河中艰难前行。白素心的阵法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微弱的光晕,勉强抵挡着负面情绪的侵蚀,但巨大的压力仍然让他感到头脑胀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扎他的神经。

他“看”到了那些意识残骸。

它们并非完整的灵魂,而是破碎的、扭曲的片段。一个男人在最后一刻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一个女人紧紧抱着怀中早已没有气息的孩子,无声地嘶吼;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向着早已不存在的神明祈祷……这些片段如同破碎的镜片,反复播放着他们生命最后一刻的惨状,被永恒地定格在痛苦与不解之中。

它们的“声音”并非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感知的、纯粹的负面情绪波动。成千上万的绝望、愤怒、恐惧、不解汇聚成一股庞大的、混乱的洪流,冲击着陆明深的意识防线。

他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眩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监测仪器立刻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陆明深!”陈景紧张的声音透过设备传来,“你的a波和β波出现剧烈紊乱!皮质醇水平飙升!立刻撤回!”

陆明深咬紧牙关,精神力量猛地收缩,如同在风暴中收紧船帆。他不能退!他引导着意识,努力在这些破碎的片段中寻找共同点,寻找那个将它们维系在一起的“核心执念”。

他避开了那些最尖锐的痛苦锋芒,像一个小心翼翼的探矿者,触摸着这些情绪洪流的“质地”。

渐渐地,他感知到了 beyond 那些个体痛苦之外的、更庞大的东西。

那是一片**巨大无匹的“空洞”**,一种被强行“剥夺”的痕迹。不是物理空间的缺失,而是“存在”本身的被撕裂感。就像一幅精美的织锦,被粗暴地剪掉了一大块,露出了下面虚无的底色。

这就是白素心所说的“失去”的伤痕。是那一千五百多人的集体“存在”,被瞬间从时间线上抹除后,留下的永恒创伤。这个“空洞”本身,就散发着一种吞噬一切、填补自身的可怕欲望。现在的循环,正是在不断地抽取后来居民的存在感,试图填补这个永远无法填满的空洞。

而在这“空洞”的最深处,陆明深终于触碰到了那个最核心、也是最悲哀的“集体执念”。

那并非复仇的渴望,也不是对“熵”的憎恨(或许有,但已被时间磨平),而是一种更简单、更原始的诉求——

**“回家……”**

**“我想回家……”**

**“那天……本该是团圆的日子……”**

无数个微弱的、破碎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最终汇聚成这个相同的诉求。他们被献祭的那一天,似乎是一个重要的、本该与家人团聚的节日(被扭曲锚定为“二月三十日”)。他们最大的不甘,并非死亡本身,而是**仪式的中断,约定的未完成,归家之路的永绝**。

这个发现,让陆明深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悯。这些亡魂,被困在永恒的死亡瞬间,最深的执念,竟是如此朴素而悲伤的愿望。

**第三节:地脉的悲鸣与“熵”的阴影**

就在陆明深的意识与那核心执念产生微弱共鸣的瞬间,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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