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走回案前,目光落在那些奏章上。
最上面那本请封折子格外刺眼。
工部的措辞极尽谄媚,将一个寒门小族说得天花乱坠。
这背后若没有那人示意,那些老狐狸怎会如此?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敲在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他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发慌,那种熟悉的、针扎似的疼痛又漫了上来。
每次听说那人又宠幸了谁,这种感觉就会出现,一次比一次强烈。
他必须做点什么。
取过纸笔,他开始写。
字迹依旧工整,只是笔锋比往日更凌厉几分。
写完后,他对着烛火看了很久,直到墨迹干透,才唤来暗卫。
去查柳氏一族的所有亲眷,特别是他那个在江南经商的舅舅。
还有他入宫前的所有往来。
重点查他与六皇子旧部有没有联系。
暗卫领命离去,殿内又恢复寂静。
雨声潺潺,像是永远也不会停。
他独自坐在黑暗里,听着雨打梧桐的声音,忽然觉得这深宫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他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偎在那人身边……
指节攥得生疼。
不能再想了。
他起身踱到书架前,抽出一册书。
书页间还夹着去年那人批注的纸条,字迹遒劲有力。
:为君者,当懂得隐忍。
可现在,他还要忍到几时?
雨越下越大,敲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既然那人给了他这把刀,他岂有不用之理?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笃定,
让暗卫营的人,一个时辰后前来禀报公务。
既然戏已开场,就别急着落幕了。
乔慕别独立殿中,目光落回那盘不成样的香篆。
他伸手,不紧不慢地,将那片琉璃篆模连同其中将香粉香灰,一起碾成了细腻的尘埃。
粉尘洒落中,他的神色如香灰般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