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赵俊仿佛拿定了主意。
深吸一口气，鼓着脸，阴冷的盯着老徐的背影说道。
“爸，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跟曾佳，还有杨蜜的事情说出去？”
老徐夹着香烟的手，微微一抖。
接着无声的摇摇头：“从小你就很聪明，很机灵。
狗剩，狗蛋他们玩尿泥，你就在一旁指挥。
不敢去的河里，也是忽悠着俩个傻小子帮你试探深浅。
哪怕长大了，你也比他们有出息。
能考上好大学，他们却只能上个中专，大专。
说实话，赵俊，作为你的父亲，看着你这一路走来的成就。
我还是很钦佩的。
别的傻小子还在感情里挣扎的时候。
你已经摸透了现实的准则。
哪怕是换做我年轻的时候，都不可能做到你这种地步。
你是村里人的骄傲，但不是我的骄傲。”
说着，老徐深吸一口烟。
“你说你这么聪明，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我这里总是这么愚蠢？
你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你就不想想，你说出去的话，能有几个人相信？
还有...你就不想一想，你这么跟我说了之后。
你觉得你还能发出声？”
老徐的话，没有丝毫感情，无比的淡漠和冰冷。
让赵俊一瞬间瞳孔紧缩了起来。
“爸，我....我...”
赵俊被老徐这番话，惊得魂飞魄散。
他甚至宁愿老徐此刻勃然大怒，或是抄起什么东西把他痛打一顿。
那样，他至少还能找到一丝宣泄的出口。
唯独眼下这字字冰冷的语气。
像数九寒天里的冰水，顺着他的脊梁骨浇下去，冻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僵。
他太清楚老徐此刻无情淡漠的反应，要比怒火更可怕。
这意味着老徐是铁了心，要跟他彻底断绝关系。
之前哪怕老徐打断他的双手双脚。
他在心底深处还揣着一丝念想，觉得那是恨铁不成钢的狠，是带着父子情分的痛。
尤其是当老徐帮他接好打折的手脚时，他更觉如此。
可现在，老徐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点念想。
他是真的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连半点情分，都没剩下。
赵俊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胸腔里像是被冰刺贯穿，又冷又疼。
恍惚间，记忆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小山村那个破旧的小土屋。
天寒地冻的冬日清晨。
老徐裹着那件满是补丁的旧棉袄。
把赶羊的鞭子往腰上一缠，铁铲往后腰上一别。
双手揣在袖子里，嘴里叼着卷好的旱烟。
吧嗒吧嗒抽着，脚步沉沉地走出家门。
身后，那条傻不拉几的土狗，颠儿颠儿地跟着。
尾巴摇得像拨浪鼓，兴奋地汪汪直叫。
记忆里那个满身烟火气的父亲。
和眼前这个眼神冷得像利剑一般的徐国强，哪里还有半分相像？
那点曾让他觉得安稳的暖意，早就被这彻骨的寒意，碾得粉碎。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阴森，将他死死裹住，透不过气。
赵俊一时间愣怔在了那里，不知所措，满脸茫然。
老徐早已转身，眯着眼冰冷的盯着他。
他对背叛自己的狗的容忍度为零。
哪怕他自己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像条狗。
但，那是本能。
跟良心无关。
好一会，赵俊回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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