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院长，听说咱们学堂出了一位大满贯蒙童，不知能否让老爷我看看他的试卷？”
头顶上的声音是任明谦的父亲任乡绅传来的。
任明谦自从看到张彦成绩比他好以后，心房大乱，但他破防了没多久就觉得不对劲，记忆中的张彦一手烂字，明明就才刚开蒙，怎么可能就考了大满贯？
他可以接受自己输给那些天才童生们，甚至可以接受同龄人中有比自己强的蒙童。
却唯独接受不了输给这样一个初学者，这跟把他的骄傲踩在脚下来回碾压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冒着翘课的风险大步跑回家，气喘吁吁地让他的父亲任乡绅动用全镇会课的特权，带人来明志学堂彻查张彦的试卷！
杜院长瞅着任乡绅不太高兴的脸色，连忙喊人进来帮忙，嘴里也不停地解释：“当然可以看啦，只是刚刚才放了全镇的榜单，学子们的试卷还在整理中。任老爷稍等，我们马上就把张彦的试卷找出来给您看！”
明志学堂虽是镇上最好的学堂，拥有最好的夫子和最优质的学子，但学堂所有优越环境的提供者，大多来自于赵乡绅和任乡绅。
所以平时赵家三兄弟跟任明谦再怎么发生冲突，他们也都是努力在中间和稀泥，尽量哪方都不得罪。
门外进来帮忙的人里也有齐老夫子。
他下午的课都没顾上去讲，满心的震惊都还没缓过来，那个不敬师长的小小孩童，竟然真的考上了全镇第一名，这简直匪夷所思！
但很快，他想到两人的赌约，脸上很快黑透了，下意识就猜测张彦是作弊了，否则不可能考得这么好！
所以在见到任乡绅来查成绩后，他也赶紧过来，就为了揭开真正的真相！
“找到了找到了。”杜院长拿着那张卷子，小跑着递过去说，“任老爷请看，这就是张彦的试卷。”
任乡绅接过看见那丑字，眉头瞬间皱成一团，“字写成这样，居然也能被评为第一名？”
任明谦也凑上去看了眼，确实是张彦的丑字，是他本人所答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一沉，一个想法漫上心头。
——张彦该不会真的没作弊吧？
杜院长擦着头上的冷汗，解释道：“任老爷有所不知，这位学子自小在家用烧火棍在地上习字，开蒙后还未来得及纠正，而全镇会课考得是学子们的背诵默写能力，并未对字迹有所要求。”
任乡绅将试卷递给儿子，“你看他答得是不是全对？”
任明谦接过来快速扫了一遍，张彦的字虽说丑，但都能辨认出来是哪个字，没一个缺胳膊少腿的。
但任明谦的学问并没有张彦的深，所以在看到后面的题目后，他也不确定对不对，于是又转交给了同样想看的齐老先生手里。
齐老先生越看越沉默。
小小的书斋内氛围十分压抑。
等了许久，任乡绅对颤着手的齐老先生问道：“如何，可有错判之处？”
齐老先生红着眼睛抬头，满目荒唐地自问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们张家满门蠢笨，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一位天才少年！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姓张！他怎么会是张家人！”
任乡绅见他一脸癫狂，十分费解地朝杜院长问道：“哪个张家？”
杜院长低声回道：“秀水村那个。”
他想着以任乡绅见多识广的样子，搞不好知道齐老先生跟张家有过什么仇怨。
“哦……那个张家啊。”任乡绅说，“老爷我读书时候也见过他家的人，确实蠢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