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溪沉声道：“同知大人有所不知，祥符县令将我徒弟苏悯之关进大牢，用水刑逼他画押承认罪状。若是老夫再晚来一步，只怕这庄文伯府的世子就要死在这县城里了！”
顾松溪说话的时候反复提及苏悯之的身份，以及他身后的庄文伯府，无形中给了同知大人很大的压力。
在京都官场的世界里，死一个县丞或许不算什么，但若死一个伯爵府世子，那怕是整个京都都要乱起来。
同知大人原本还算泰然自若，直到听到这句才笑不出来了，他收敛了神情问道：“祥符县令，可有此事？”
县令大事喊道：“绝无此事！同知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此事我也不知情啊，都是下面的人背着我干的！”
张彦快速将罪状书塞到顾松溪手里，示意他交上去作证。
顾松溪跟他配合打得好，只看了一眼就交了上去：“同知大人请看，此为大牢暗室中的罪状书，苏悯之抵死不从，至今都只有手印没有签字。”
同知大人接过来看完，目光一寸寸冷下来，看向县令时带着刺骨寒冷。
“来人，将暗室里施刑的衙役押去审问。”同知大人下完令，又看向顾松溪身后昏迷的苏悯之，嘱咐道，“去请大夫，救人要紧。”
“是。”
同知大人带人入住了县衙，京都的童谣出来后，知府收到各方的压力，让他务必尽快查清此案，所以同知一来就去审了县令。
后宅休息处，苏悯之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顾松溪和张彦就在旁陪着，等大夫的诊治结果。
“水刑时间有些久，鼻腔和肺腑都有呛水，小人已经给县丞大人扎针开药，但想要醒过来可能需要个几天的时间，而且……”大夫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顾松溪都急了。
大夫提心吊胆地说：“水刑窒息太久，恐会影响脑子，轻则记忆损毁，重则人傻痴呆……”
“什么！”顾松溪天都塌了。
好好一个徒弟要是真变成傻子，他连杀了县令的心都有了！
张彦冷静地摁住他：“诗翁，县里大夫的医术有限，您可以带他回京，找京里的名医，亦或者让庄文伯请太医给他看，说不定还有转机。”
顾松溪关心则乱，他听到这话才冷静下来：“对对，回京都，他父亲可以为他请太医！”
顾松溪说走就走，马车连夜拉着苏悯之回了京都，县里的一堆烂摊子都交由同知大人处理，只需要等后续处理结果便好。
天微亮，霞光从东方升起。
张彦看见那片乌云正在逐渐飘散，他笑着朝街上走去，给自己赁了一辆马车回家。
县里距离村里的路程需要两个时辰，张彦到家的时候都快半上午了，张瑜张器等人也早就去了学堂上课。
马车停在村口后，他跳下来朝家走去。
只是没走多远，便见村口的大石磨上，坐着张登云和刘氏。
张彦怔在原地。
刘氏看见他，立马惊喜地对瞎眼的张登云说：“孩他爹，彦哥回来了！”
张登云连忙摸索着起身，高兴地叫道：“彦哥，彦哥没事吧？”
张彦赶紧跑过来，喊道：“爹娘，我没事，你们怎么在这？”
刘氏关切地说道：“昨日瑜哥说你跟顾松溪诗翁去县里了，他说不清楚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放心就在村口等你，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夜里睡觉了没有，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吃饭了没有，肚子饿不饿？”
刘氏一句一句关怀的话，问得张彦胸中酸涩又暖和。
他仔细打量了两位父母眼下的青黑，就连刘氏的头发都乱得好像没梳，这模样好似一夜没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