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眼，那不是生物眼，而是一颗暗红色的机械义眼，内部有微小的光点规律闪烁，正盯着走进来的李安。
“坐。”疤面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金属。
押送的守卫退出房间，门重新关闭。
现在，这里只剩下两个人。
李安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
他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平静地回视着那只机械义眼的审视。
疤面男人从桌上拿起一个金属托盘，推到李安面前。
托盘里，正是他之前给“老烟斗”的那几块带有菌丝纹理的零件。
“这些东西，”疤面男人用一根手指点了点零件表面诡异的纹理，“你在哪儿找到的？”
“废墟里。”李安重复着之前的说辞，“在碎裂星辰带外围，一个破碎的培育舱残骸旁边。”
“培育舱。”疤面男人咀嚼着这个词，机械义眼的光点闪烁频率加快，“什么样的培育舱？”
“大部分结构已经熔毁，只剩下基础框架和一些管道的碎片。”李安描述着在菌园外围确实见过的景象，只是隐去了具体地点和危险程度。
“这些零件散落在周围，能量活性还没完全消散，我觉得可能有用，就捡了。”
“你觉得可能有用。”疤面男人重复着，忽然笑了。
那道疤痕随着笑容扭曲，显得格外可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安沉默。
“这是‘生命编写’技术的产物。”疤面男人拿起其中一块零件，用指尖摩挲着表面那如同生物菌丝般的能量传导纹理。
“不是天然形成的矿物，也不是常规工业制造的合金。有人在物质底层编写了指令，让它具备特定的能量亲和性与结构韧性。”
“这种技术……”他顿了顿，机械义眼死死盯着李安，“在整个缟玛瑙之环，只有三个地方可能出现。”
“而最近的一个，是东北方向七百标准航程外的‘腐化菌园’。”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李安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但脸上依旧平静。
他早知道这些零件不寻常，但没想到管理者对“生命编写”技术如此了解，甚至能精确追溯到可能的来源地。
“我只是个路过的维修工。”李安缓缓说，“捡到一些看起来有价值的零件，想换点资源。”
“我不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什么‘生命编写’。”
“是吗？”疤面男人放下零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这个姿势看起来放松，但李安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有长期扣动扳机形成的茧子。
“那你左眼的眼罩呢？那不是普通的遮蔽物，我在上面感知到了……灵魂防护类的铭刻。”
“虽然粗糙，但思路很特别。一个普通的维修工，会有这种东西？”
李安的左手在膝盖上微微收紧。
暗影低语之幕是他亲手锻造，用于压制左眼的混沌低语和守护灵魂，上面的铭刻确实融入了他的锻造理解和万象锻炉的微末引导。
没想到在这公远的距离，被一个机械义眼看穿了部分本质。
“旧伤，”李安简短地说，“自己做的，为了遮挡。”
疤面男人没有继续追问眼罩，而是换了个方向:“你身上有很重的灵魂创伤。”
“新伤，不会超过十天。还有……”他机械义眼的光点突然变成刺目的红色，“你体内有某种‘标记’的气息，虽然被强行隔离了，但那种混乱、侵蚀的本质，瞒不过我。”
李安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净空石确实将混沌标记隔离了，但就像用罩子盖住一团火，火本身的存在无法完全掩盖。
这个管理者的感知能力，远超预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