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上海滩的街巷。听雪轩阁楼内，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窗玻璃上摇曳，映出茯苓凝神思索的面容。
咚、咚、咚——
三声急促而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茯苓迅速收起桌上的地图，轻步走到门边：
当归，是我。门外传来李舟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同寻常的紧绷。
茯苓拉开一道门缝，李舟闪身而入。他穿着一件深色雨衣，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凝重。
出什么事了？茯苓递过一条干毛巾，眉头微蹙。
李舟接过毛巾，却没有擦拭，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夜莺暴露了。
短短四个字，让阁楼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夜莺茯苓重复着这个代号，他在76号内部潜伏多久了？
三年零四个月。李舟的声音干涩，本来再过两个月就能轮换撤离，但最近76号内部清洗，加上一次意外......他的身份可能已经泄露。最迟明天中午，特工总部就会动手。
茯苓的目光扫过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明早八点，闸北宝山路仁济里12号。
这是他的家人？
妻子和六岁的儿子。李舟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把他们转移出去。常规渠道已经不安全了，76号肯定在各个出口都布下了眼线。
茯苓走到窗前，轻轻掀起窗帘一角。雨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但她能感觉到暗处涌动的危机。
你要我做什么？
一条绝对安全的路线，还要有人确保转移过程万无一失。李舟走到她身边，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险，但是......
交给我。茯苓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接应地点？
法租界边缘，福煦路仓库区。我们的人会在凌晨三点接应。李舟递过来一枚铜钱，这是信物。接应的人会问今夜有雨吗，你要回答明日天晴
茯苓接过铜钱，触手冰凉：明白了。你先回去，按计划准备。
李舟深深看了她一眼：保重。如果情况不对......
没有如果。茯苓转身走向衣柜，开始更换衣物，夜莺，他的家人一定会平安。
送走李舟后，茯苓迅速行动起来。她换上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裳，用特制的药膏在脸上涂抹，很快，镜中出现了一个面色蜡黄、眼角带着细纹的妇人形象。
意识沉入系统，【动态战略地图】在脑海中展开。从闸北宝山路到法租界福煦路，一条蜿蜒的路线逐渐清晰。
主路线：从里弄后巷穿出，经太平桥下小路，绕过日军哨卡，沿苏州河支流废弃码头区边缘行进，最后通过垃圾桥进入法租界......
但地图上几个闪烁的红色光点让她眼神一凛——76号的暗桩，恰好卡在关键位置。
子夜时分，雨势稍歇。茯苓如同鬼魅般穿梭在闸北的街巷中。她先来到太平桥头，一个伪装成烟贩的暗桩正靠在摊位上打盹。
老板，来包哈德门。茯苓压低嗓音，模仿着本地口音。
烟贩迷迷糊糊地抬头，正要伸手拿烟，一枚冰针已无声没入他的颈侧。茯苓迅速扶住他软倒的身体，将他拖进桥洞下的阴影里。
对不住了。她轻声说道，将烟摊恢复原状。
同样的手法，她在废弃码头区的了望棚里解决了第二个暗桩。就在她接近第三个目标——垃圾桥岔路口的暗哨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茯苓立即闪身躲进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只见一队七人的巡逻队从巷口经过，带队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腰间别着枪套，正是林至海的心腹赵奎。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赵奎粗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今晚要是抓不到人，谁都别想好过！
待巡逻队走远，茯苓才从藏身处现身。她看了眼怀表，凌晨一点半，必须加快速度了。
解决掉最后一个暗桩后，她隐藏在垃圾桥附近的阴影里，静静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