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这座不夜城在夜幕下依旧闪烁着霓虹，虚假繁华之下却暗流汹涌。特高课和76号的无线电测向车如同黑夜幽灵，巡弋在街头巷尾，编织着无形的死亡之网。
茯苓藏身在法租界边缘一处阁楼里。窗户被厚重窗帘遮得严实，只有蒙着黑布的台灯在桌面投下昏黄光晕。地图摊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敌特机关位置、主要干道、分区停电计划区域。
“笃笃——笃，笃笃。”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茯苓打开门，老金闪身进来，带进一股潮湿的夜气。他摘下帽子，额头有汗：“备用电台找到了，在老陆手里。”
“老陆？那个在无线电学校教过书的？”茯苓问。
“对。他说能模仿‘钟表匠’的手法，七成像。”老金压低声音，“但只能发五分钟，再长就会露馅。”
“够了。”茯苓手指点在地图上闸北区某处，“就在这里发。陈明楚的测向车今晚在霞飞路布控，我们要让他以为‘钟表匠’逃到闸北去了。”
老金凑近看地图：“具体位置选好了？”
“这里。”茯苓指着一处废弃仓库，“周围是棚户区，地形复杂，便于撤离。而且……”她指尖划出一条路线，“距离苏州河只有两百米，必要时可以走水路。”
窗外传来远处电车驶过的声音，车轮摩擦铁轨的嘶鸣在夜里格外清晰。
“电文内容呢？”老金问。
茯苓从抽屉里取出张纸条：“‘货已抵沪，明晚八点，码头三号仓库，接头暗号照旧。’”
老金接过看了，眉头皱起：“太具体了，陈明楚会信？”
“就是要具体。”茯苓说，“模糊的反面惹疑。陈明楚急功近利，看到这种‘确切情报’，只会想着抢功。”
“那真正的‘钟表匠’……”
“已经收到信号，今晚转移。”茯苓看了看怀表——老马留给她的那块，“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两人正说着，楼下传来三声猫叫，两短一长。
“小周来了。”老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片刻后，小周气喘吁吁跑上来，头发被雨打湿了——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姜同志，金叔，”他压低声音，“今晚霞飞路片区，十点准时停电。我刚从调度室出来，看到命令了。”
“测向车呢？”茯苓问。
“两辆，已经停在极司菲尔路后院。我绕路过来时看见了，车顶那玩意儿用帆布罩着，但形状没错。”
老金骂了句脏话：“狗鼻子真灵。”
茯苓走到桌边，拧亮台灯。灯光下，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时间正好。老金，通知老陆，十点零五分准时发报，发完立刻销毁电台，按三号路线撤离。”
“明白。”
“小周，你回电力公司，有任何变动立刻发信号。”
“好。”
两人离开后，阁楼重归寂静。茯苓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缝隙。雨丝在路灯下像银线，街道空无一人。远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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