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里，楼下许多人脸上血色褪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那么，所有投放，立刻永久停止。” 林墨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并且，我会视情况，采取进一步措施。”
进一步措施是什么？他没说。但结合赵虎的惨状和西墙外新添的“装饰”，足够让最疯狂的念头也被冻住。
“你们可以选择合作，遵守规则，等待定期的‘馈赠’。” 他的声音稍稍放缓，却更显得冷酷，“也可以选择挑战。用你们的命，来测试我的耐心，和这里的防御极限。”
“选择权，在你们。”
说完最后一句，林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接关闭了广播。那非人的、带着回响的声音骤然消失，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楼下幸存者们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林墨摘下耳麦，关闭了那个黑色小盒子。他脸上那层非人的漠然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显得有些疲惫。他走回监控屏幕前，看着画面里呆若木鸡、继而爆发出激烈争论和复杂神色的人群。
苏沐晴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她看到林墨如何瞬间切换状态，如何用最简洁、最冷酷的语言，编织出一张兼具威慑、分化与有限希望的大网。这不是简单的喊话，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一场心理层面的精准打击。
“他们会信吗？”她问。
“大部分人，会半信半疑。”林墨揉了揉眉心，刚才那种全神贯注的“表演”似乎消耗了他不少精神，“但他们会去验证。验证那包挂在墙外的食物是不是真的拿不到，验证四十八小时后会不会真的有投放。”
“只要第一次投放落实，”苏沐晴接口，“规则就有了分量。”
“嗯。”林墨点头，“然后，他们内部的矛盾就会转移到争夺那有限的投放物资上。谁抢到了，谁没抢到，谁在抢夺中受伤或死亡……那将消耗他们大部分精力，也将加深彼此间的猜忌和仇恨。”
他看向苏沐晴：“我们要做的，就是维持这种‘恐怖平衡’。让他们知道，遵守规则，有一线生机；破坏规则，万劫不复。而我们，是规则的制定者和裁决者。”
“表演”结束了。但“表演”带来的影响，才刚刚开始发酵。楼下的幸存者们，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恐惧、以及一丝被残酷规则所限定的、扭曲的希望之中。林墨成功地将自己的形象，从“占据资源的独夫”，塑造成了“掌握生杀予夺的秩序化身”。
代价是，他必须持续扮演这个冷酷、强大、不可预测的角色。一丝软弱，一次失误，都可能让这座刚刚搭建起来的、以恐惧为基座的脆弱高塔，轰然倒塌。
苏沐晴看着林墨平静的侧脸，忽然开口：
“下次，需要我配合吗？比如，在某个他们能看到的角度，展示一下箭术？”
林墨转过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赞许。
“可以考虑。”他说，“合适的武力展示，是规则最好的注脚。”
天台上，风声依旧。但一种新的、更复杂的秩序，已然随着那非人的广播声，笼罩了整栋“天际公寓”。生存的游戏，进入了新的回合，规则由顶层制定，筹码是生命，而赌桌上的每个人，都不得不参与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