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那两条线内，画出几道螺旋状的纹路。
“但如果，我们提前在铳管内壁，刻上这样的螺旋纹路呢？当弹丸的裙边撑开，咬住这些纹路时，它会被迫在铳管里，高速地旋转起来！”
王七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几道简单的螺旋线，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面前打开！
旋转……
他想起自己打磨玉器时，高速转动的陀头，能让最坚硬的玉石，都变得温顺服帖。那是一种稳定而强大的力量！
“旋转的弹丸，在飞出铳口之后，会像一个陀螺。稳！准！狠！”朱至澍的声音带着一种魔力。
“它的力量，不会再被无谓的翻滚消耗，它的方向，将笔直向前，直至命中目标！”
“所以，”朱至澍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王七那张写满震惊的脸上，“我要的模具，每一个尺寸，每一分弧度，都必须与图纸分毫不差！这尾裙的厚度，要薄如蝉翼，又要坚韧无比，这样它才能在瞬间撑开，而不是碎裂。这底部的凹槽，是用来容纳油脂的，可以更好地密封和润滑……”
王七已经听不清朱至澍后面在说什么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那旋转的弹丸，那撑开的裙边，那不泄露一丝一毫力量的恐怖设计。
这……哪里是什么粗鄙的铅弹？
这分明是一件蕴含了无上至理的……机械艺术品！
他痴迷玉石一生，追求的是在方寸之间，尽显造物之美。可眼前这张图纸，却向他展示了另一种道——一种利用天地间的力量，将其约束、引导、并爆发出极致威力的格物之道！
他双手颤抖着，将那张图纸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嘶哑而狂热。
“殿下……老朽明白了！老朽明白了！”
“此物……此物不该用铅铸，铅太软，会污了它的神髓！当用钢！用百炼精钢来铸造它！老朽……老朽愿亲手为殿下开模，不！老朽要亲手为殿下锻打、雕琢、打磨这枚……神物！”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吓人，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完美的璞玉。
刘二麻子和小安子等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一个时辰前还宁死不屈的玉雕宗师，此刻竟像最狂热的信徒，跪在了殿下面前。殿下到底说了什么？画了什么？难道是什么摄魂夺魄的符咒不成？
朱至澍满意地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扶起王七，郑重道：“此事，便拜托王师傅了。”
他看着远处那块被轰出大洞的靶子，又看了看手中的图纸，胸中豪气顿生。
一个革命性的推进剂，一个革命性的弹丸，它们需要一个革命性的平台来结合。
他转过身，看向刘二麻子，下达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再次陷入呆滞的命令。
“刘二麻子。”
“小……小的在！”
“去，把王府里手艺最好的铳匠找来。告诉他，本世子要在一根铳管里，为大明，雕出两条真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