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兵法，什么叫谋略，他们只知道，那个给了他们土地和希望的少年世子，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变戏法一样，就将那个为祸四川的大魔头给收拾了！
这，就是神威！
衙门前厅里，庞监听着外面海啸般的欢呼，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他完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四川之行，已经不是办砸了差事那么简单。
他带来的是一道旨在削弱、控制朱至澍的圣旨。
可结果呢？他亲眼见证了朱至澍如何均田收民心，如何结盟秦良玉，如何弹指间平定一场泼天大乱！
他回去怎么跟魏公公交代？
说蜀王世子朱至澍，在四川，已经形同神明？
说他手里，有能让数万大军一日崩溃的神器？
魏公公会信吗？皇上会信吗？
他们只会觉得，是他庞监，被朱至澍收买了！甚至，是他投敌了！
想到东厂的诏狱，想到那些生不如死的酷刑，庞监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朱至澍脚下，涕泪横流，再也没有半分天使的威仪。
“殿下！殿下救我！咱家……咱家再也不敢了！求殿下给条活路！”
他抱着朱至澍的腿，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朱至澍低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厌恶，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工具。
“庞公公，起来吧。”他淡淡地说道，“本世子不是说了么，川南事了，咱们就该上路了。”
庞监一愣，随即狂喜：“殿下……殿下您愿意走了？”
“当然。”朱至澍将他扶起，亲手为他拍了拍膝上的尘土，动作温和，说出的话却让庞监如坠冰窟。
“逆贼奢崇明的人头，不日便会送到。本世子打算，将它与那王甫元的人头一起，用石灰硝制，装入木匣，由公公你，亲自押送回京。”
庞监的脸，瞬间血色尽褪。
他押送？
他一个司礼监秉笔，皇上身边的心腹，去干押送囚犯首级的粗活？
这传出去，他庞监这辈子都别想在宫里抬头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这……”
“怎么？”朱至澍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公公不愿意为皇上分忧，向朝廷献上这份平叛大功吗？”
大功？
这是泼天的大功！但这份功劳，跟他庞监有半文钱关系吗？他押着这玩意儿回京，只会成为全天下官场的笑柄！
一个被十四岁少年藩王玩弄于股掌之上，最后只能当个押送员的废物太监！
庞监瞬间明白了朱至澍的险恶用心。
这是要把他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他看着朱至澍那张带着微笑的年轻脸庞，只觉得比诏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怕。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咱家……遵命。”庞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朱至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走向后堂，周若薇正俏生生地立在廊下，那双美丽的眸子里，盛满了化不开的崇拜与爱意。
“都安排好了？”朱至[澍]轻声问道。
“妾身已经将均田清吏司、女子学堂、格物院等事务，尽数托付给了李大人和秦将军。”周若薇柔声道，“他们会替我们，守好这个家。”
“好。”朱至澍牵起她的手，目光望向北方，那遥远的，紫禁城的方向。
“那就收拾行囊吧。”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变得深邃而危险。
“若薇，你记着。”
“奢崇明的人头，是献给皇兄的捷报。”
“而王甫元的人头，是送给京城里某些人的……战书。”
“咱们这次进京，不是去读书，也不是去觐见。”
朱至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
“是去告诉他们，时代，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