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诱人了。
诱人到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点余钱的人，把那点可怜的良心喂了狗。
“这哪是修路啊！这是捡钱啊！”
西城一家当铺里，掌柜的手哆嗦着，油灯里的火苗都在跟着跳。
“快！把柜上所有的现银都点出来！再去后院把那几箱压箱底的也搬出来！明天一早去排队！去晚了，连建奴的骨头渣子都抢不到了！”
次日辰时。
大明皇家银行门口。
这地方以前门可罗雀，如今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叶向高安排的那几个准备死谏的御史，还没来得及张嘴哭诉民间疾苦，就被汹涌的人潮挤到了墙角。
官帽歪了，靴子掉了。
一个御史刚想喊有辱斯文，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商贾一肘子顶在肋骨上，疼得直抽凉气。
这哪里是民间疾苦？
这分明是民间太有钱了，憋得慌！
“开门！给老子开门！”
“老子带了十万两！让老子先进去！”
“挤什么挤！我是成国公府的管家！谁敢踩我的脚，我让他全家去辽东挖煤！”
叫骂声、银票挥舞声、肉体碰撞声，汇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咔咔咔！”
整齐的脚步声压住了喧嚣。
一队全副武装的皇家陆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硬生生劈开了一条路。
那森冷的寒光，终于让疯狂的人群稍稍冷静。
一辆四轮马车停在门口。
车帘掀开，英国公张维贤跳了下来。
这位平日里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国公，此刻矫健得像只下山的猛虎。
他指挥着家丁，抬着五个沉甸甸的红漆大木箱，每一步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都给老夫让开！”
张维贤吼声如雷，“老夫认购五十万两！现银！谁敢跟老夫抢头筹？”
五十万两！
全场骤静。
这就是顶级勋贵的嗅觉吗？
连英国公这种老狐狸都梭哈了，这事儿还能有假？
恐慌性抢购，瞬间引爆。
“我买！我买一万两！”
“晋商范家，认购二十万两！”
“徽商胡家，认购十五万两！”
那一张张印着龙纹、盖着摄政王大印的债券，此刻不再是纸，而是通往极乐世界的门票。
银行大厅里，算盘珠子的撞击声密集如雨，那是银子流动的声音，也是大明血管里血液奔涌的声音。
仅仅一个时辰。
大堂经理满头大汗地爬上柜台，嗓子嘶哑得像破锣：
“没了！真没了！一千万两额度，全部售罄！”
“什么？没了？”
“我还没买到啊！我有钱！我有银子！”
“加发！必须加发！殿下不能厚此薄彼啊！”
没买到的人捶胸顿足，仿佛刚刚错过了整个世界。
二楼雅间。
朱至澍端着一杯碧螺春，看着楼下的众生相。
他对面的户部尚书毕自严，此刻正处于一种魂飞魄散的状态。
手中的茶杯早就摔成了八瓣，茶水湿了官袍，烫红了大腿，他却浑然不觉。
“这……这就完了？”
毕自严眼神呆滞，喃喃自语，“不用加税，不用派捐，不用求爷爷告奶奶……一个时辰，一千万两？”
他管了一辈子的账。
为了几万两银子，能跟内阁那帮老东西吵三天三夜，吵得唾沫星子横飞。
可现在，他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个笑话。
是个守着金山讨饭的乞丐。
“毕尚书。”
朱至澍放下茶盏，指了指楼下的疯狂。
“看明白了吗？大明不缺钱。缺的是信心。”
“只要让他们相信，跟着国家走能发财，他们会把埋在祖坟里的棺材本都挖出来给你。”
毕自严颤抖着站起身，对着那个年轻的背影，深深一揖到底。
“殿下……真乃财神下凡。老臣……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