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时间在陈默忘我的推演中悄然流逝。
经脉的剧痛在丹药作用下逐渐平复，但精神的亢奋与专注却达到了。陈默伏在书案前，粗糙的绢帛上已被密密麻麻的符号、线条和简洁文字填满。
他没有直接着手研究那两片珍贵的月华草残叶，而是首先系统性地梳理自己的思路，构建理论框架。这是来自现代科研思维的烙印——理论指导实践。
他将问题拆解为核心几步：
**第一步：现象观察与分析。**
月华草特性：夜间吸收月华（某种特定波段的星辰之力？），转化为具有“调和”属性的“月华精气”。此精气能中和药性冲突，提升成丹率。
关键假设：月华并非唯一来源，可能是触发或转化灵草内部某种特质的“钥匙”。月华精气本质上是一种被特殊转化后的、温和的阴性能量？
**第二步：能量溯源与模拟。**
月华的本质是什么？与日光有何不同？更阴柔，更偏向滋养与调和？能否找到替代能源？目前条件无法模拟真正月华，但能否通过特定阵法、符纹，或者……改良版《小云雨诀》的思路，引导、过滤周围环境中存在的、性质相近的灵气（如水灵气、部分温和的木灵气），模拟出类似的“调和”场域？
**第三步：载体与传导。**
目标不是复制月华草，而是将“调和”效果赋予灵肥。灵肥作为载体，需要具备良好的能量吸附与缓释特性。现有发酵基料基础不错，但需优化。能否加入某些对阴性能量敏感的材料（如某些夜晚开放的灵植花粉？被月光长期照耀的矿石粉末？）作为“催化剂”或“介质”？
**第四步：测试与迭代。**
设计小规模对照试验，验证不同模拟方案、不同载体配比的效果。以灵草生长状态、尤其是其对劣质灵肥的耐受性、以及最终蕴含灵气的“平和度”作为评判标准。
一条清晰的、环环相扣的研究路径在他笔下诞生。这并非异想天开，而是建立在现有认知和可操作技术上的、大胆而严谨的猜想。
墨先生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绢帛上那些前所未见的、逻辑严密的推演图。他看不懂某些奇怪的符号（如a、β代表不同试验组，曲线图表示预期效果），却能清晰地把握住其中蕴含的、那种试图剖析天地造化、窥探本源规律的惊人魄力与严密逻辑。
“你这些……符号，是何意？”墨先生终于忍不住指着那几个希腊字母问道。
陈默头也不抬，随口解释：“一种标记方法，代表不同的试验变量，便于区分和记录。”
墨先生若有所思，不再追问。他意识到，陈默掌握的，可能不仅仅是某些奇思妙想，更是一套完全陌生的、却高效异常的“知识体系”。
“你的理论，需要何物支撑？”墨先生直接问道。
陈默停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中血丝隐现，却光芒不减：“首先，需要一些基础材料进行载体试验。除了现有的腐灵苔、蕨灰、河泥，还需要寻找几种可能对‘阴性能量’敏感的材料，比如‘夜荧石’的粉末、‘月光蕨’的孢子、或者‘寒潭底泥’等等。”
这些都是低阶材料，虽不常见，但并非绝世稀有，以墨先生的渠道或许能弄到。
“其次，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不受打扰，且能隔绝外界灵气剧烈波动的环境，来进行能量引导的尝试。”陈默看向墨先生，“最好，能有一个小型的、可控的聚灵阵盘，哪怕是残次品也行。”
聚灵阵盘，即便是最低阶的，也价值不菲，远非他一个杂役管事能够奢望。
墨先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陈默提出的要求，尤其是聚灵阵盘，已经超出了“简单投资”的范畴。
“材料，三日内可备齐部分。”墨先生最终缓缓开口，“至于聚灵阵盘……我有一旧物，年代久远，效力十不存一，且极不稳定，你可敢用？”
“敢！”陈默毫不犹豫。有效果就行，不稳定？正好可以用来试验不同能量输入状态下的反应！
墨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入石室更深的阴影处，片刻后，拿着一个巴掌大小、布满了裂纹和焦黑痕迹、灵气波动微弱且紊乱的青铜阵盘走了出来。
“此阵盘最多还能使用三次，便会彻底崩毁。每次最多维持半个时辰的微弱聚灵效果，且灵力流向难以控制，风险自负。”墨先生将阵盘递给陈默，语气严肃。
“足够了！多谢先生！”陈默如获至宝，小心接过。这残破阵盘，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实验仪器”！
接下来两天，陈默一边调养身体，一边继续完善试验细节，同时指导李铁等人，在灵植堂后院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开辟了一个更小、更隐蔽的“二号试验田”，并按照新的配比，制作了数种不同载体基料的灵肥样本。
墨先生也如期带来了部分材料：一小包色泽灰白、触手冰凉的夜荧石粉末，以及几撮带着微弱月桂清香的月光蕨孢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三天夜晚，月明星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