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到最后，他手指一软，纸笔掉在地上。
“够了。”沈墨白扶他躺下，“你已经做了该做的。”
赵志远闭着眼，呼吸微弱，“别让他们……再做下去了。”
没人回应。空气安静下来。
林悦收好笔记和图纸，看向沈墨白。陈宇还没醒，外面也不安全，他们必须尽快转移。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沈墨白没马上回答。他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平整地面，撕下地图一角铺在地上，用炭笔开始画线。从上海出发，沿着铁路北上，经过南京、徐州、济南，最后指向奉天。
他在奉天的位置画了个圈。
“yk-07的源头不是工厂，是原料。”他说，“没有x-9，他们造不出新弹。我们炸过基地，杀了看守，抓过中间人，但只要这条线不断，就会有下一个‘yk-07’。”
林悦站在他身后听着。
“所以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她问。
“切断‘樱北7’。”他说，“找到那个仓库，把它从根上拔掉。”
“可我们只有三个人，两个伤员。”
“那就先盯住它。”他指着地图上的路线，“查班次，摸规律，等机会。不一定非要强攻。”
林悦沉默片刻，“你觉得山田还会回来？”
“他会派人。”沈墨白说，“只要原料还在，他就不会放弃。”
他低头看着地图，炭笔尖在“奉天”那个圈上来回划动。然后他直起身，从口袋里取出那支钢笔残壳，轻轻插进地面，正好落在标记的位置。
林悦看着那个动作，没说话。
远处传来几声鸟叫，风把灰吹过空地。陈宇在那边哼了一声，似乎要醒了。
沈墨白站起来，拍掉手上的土，“先把他俩送去医院。你处理完伤口，我们碰头。”
“在哪？”
“老城区茶馆，后巷第三户。”
“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六点。别迟到。”
林悦点头。她弯腰去扶陈宇，试了两次才把他架起来。沈墨白过去帮忙，三人慢慢朝出口走去。
赵志远被安置在一辆废弃的卡车上，盖上了防雨布。临走前，林悦把水壶留在他身边，又把笔记本塞进他怀里。
走出百米远，她忽然回头。
那辆卡车静静地停在废墟边缘，阳光照在车顶，反着暗光。
她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沈墨白走在最前面，右手搭在左臂上，步伐稳定。风掀起他的衣角，那支钢笔残壳还插在地图上的奉天位置，一动不动。
林悦跟在他身后几步远，数着自己的脚步。
七步，八步，九步。
前方路口出现一辆黄包车，车夫低着头等着客人。
沈墨白抬手示意停车。
林悦刚要开口，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闷响。
她猛地回头。
那辆卡车的防雨布掀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
她定住脚步。
沈墨白也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