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纸条塞进火柴盒，划了根火柴点烟。火光一闪，纸化成灰。
夜里，沈墨白在桌上摊开地图，用炭笔标出哨岗位置、巡逻路线、水源点。林悦靠在床边，右手缓缓拔出匕首，又插回袖袋，重复三次。她的肩伤让她拔刀速度比平时慢零点七秒，这在对峙中可能是生死之差。
“我明天去集市。”她说。
沈墨白点头：“只听，不问。若被盯上，立刻撤离。”
“明白。”
陈宇坐在桌边，手里摩挲着一枚信号弹。银壳，编号“l-60”。他没拆包装，只是把它从左手倒到右手，再倒回去。火光映在弹壳上，反出一道冷光。
第二天一早，林悦出门。
她提着竹篮，沿主街慢慢走。几家摊贩在卖菜，土豆、白菜、腌萝卜。她买了点咸豆，问摊主最近有没有外乡人来。摊主摇头，只说矿上最近戒严，军车夜里进出频繁。
她又走到铁匠铺外，听见两个工人低声说：“西山口新拉了铁网，连挑水的都不让靠近。”
她记下，继续往前。一家茶馆门口，几个农民坐着晒太阳。她坐下，要了碗粗茶。有人问她从哪来，她说奉天。那人叹气：“城里也不太平，听说‘樱花会’在抓细作。”
她低头喝茶，没接话。
离开集市时，她特意绕到镇西。远处山脚有一条矿道口，被高墙围住，墙头拉铁丝网。一辆军车刚驶出，轮胎溅起泥水。她站定看了几秒，才转身往回走。
出口处，一名日军士兵站在岗亭旁，目光一直跟着她。她没回头，但能感觉到那道视线黏在背上。
回到客栈，她推门进屋，沈墨白正在拆解一支手枪。他抬头，眼神一紧。
“被盯了？”
她点头，把竹篮放在桌上。“篮子的编织方式不对。”
沈墨白放下枪，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缝。街对面屋顶，一个穿灰衣的男人蹲着修瓦，手里锤子停在半空。他没看这边，但帽檐下，一只耳朵微微转动。
“不止一个。”沈墨白说。
林悦脱下外套，从袖袋取出匕首，放在桌上。刀柄上有细微划痕，是昨夜反复拔插留下的。她右手握了握，又松开。
“今晚还能行动。”她说。
沈墨白从内袋掏出日记本，翻开一页，用钢笔在“青峰镇”下方写了个“查”字。笔尖突然一滑，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像一道无法闭合的口子。
他没擦，合上本子，插回衣袋。
林悦走到桌边，拿起匕首，重新插进袖袋。她的手指在入口处多停了一秒，确认卡扣咬合。
门外，街面传来皮靴声，由远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