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但军车这两天往西坡去了好几趟，老农亲眼见的。”她顿了顿，“山田管着工房，镇里人都怕他。”
沈墨白的笔尖在矿道标记上画了个圈，比之前更重。墨线压过原来的痕迹，像要刻进纸里。
林悦终于脱下外套，抖掉雪水。她走到床边，从枕下取出那支断墨的钢笔。笔身冰凉，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笔帽，然后放回原处。
“西坡有路能通矿道？”她问。
“有，但被铁网封了。”沈墨白说，“昨夜我们从排水沟进去过，里面有通风，有供电，不是废弃的。”
林悦点头。她想起巷尾那道袖角。便装，精细布料，行动隐蔽。不像宪兵，也不像普通百姓。
“镇里有个女人，”她突然说，“穿便装，往西巷去了。不是本地人。”
沈墨白抬眼。
“袖口有绣纹，”她补充，“我没看清，但布料不便宜。”
沈墨白盯着地图，没说话。陈宇在床上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内袋的信号弹。
林悦走到桌边，看着矿道与西山工房之间的空白地带。她拿起炭笔，在两者之间画了一条虚线。
“他们需要人运货，也需要人传令。”她说，“山田不会亲自跑腿。一定有中间人。”
沈墨白的目光落在她画的线上。
“这个人，”林悦说，“能进出工房，也能在镇里走动。不穿军服，但没人拦。”
沈墨白终于开口：“你打算再进镇？”
她没回答，只是把手伸进袖袋，摸了摸那枚铜纽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一块沉在血里的石头。
沈墨白看着她，眼神没变，但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一下。一下，短促，像暗号。
林悦转身，重新披上棉袄。她把头巾拉低，遮住眉骨。竹篮还在墙角，她拎起来，检查了篮底的报纸是否盖严。
她走到窗边，轻轻敲了三下。窗栓拉开，她侧身出去，门在身后合拢。
巷子里，雪又开始落。她低头走着，脚步缓慢，像一个普通的镇民。走到第三个路口时，她拐进一条窄巷，贴着墙根前行。
巷底有一扇木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深蓝的布料。
她停下，低头整理篮子，手在篮底摸到了一把短刃。她没拔，只是用指尖压了压刀柄，确认它还在。
她继续往前走，经过那扇门时，脚步没停。
但她的左手，悄悄将一枚铜板塞进了门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