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贴着巷口刮过，沈墨白左手按在锈蚀的铁门边缘，右手的钢笔在指间无声翻转。铁门内是百货大楼地下室的排水通道入口，混凝土墙角积着湿泥，一根断裂的金属线垂在通风管外，微微晃动。
林悦紧随其后，背包里的工具包沉得压肩。她没说话，只抬手示意陈宇压低身形。三人依次穿过低矮的通道，脚步踩在碎石与积水交杂的地面上，声音被厚重的墙体吸尽。
“b方案，分区域布控。”沈墨白低声下令，钢笔在掌心停住，随即插回衣袋。他抬头扫视四周：斑驳墙面、裸露的管道、废弃的配电箱——与苏瑶提供的坐标完全吻合，但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像是旧电路烧焦后的余味。
林悦点头，解下背包，取出一张手绘布防图。图上用红蓝两色标记了陷阱点位与通讯节点，边缘有三次修改的折痕。她没看沈墨白，只说：“东侧楼梯井下方信号不稳，中继器可能被动过。”
沈墨白目光一凝：“什么时候的事？”
“刚测的。线路有磨损，不是老化。”她声音压低，“像是近期被拆装过。”
沈墨白沉默两秒，抬手敲了三下墙壁，节奏短促。这是暗号，通知外围警戒组提升戒备等级。他没再追问，只说：“你去主控室调频，我走一圈关键通道。”
林悦点头，拎起工具包快步朝楼梯口移动。她的脚步轻而稳，每一步都避开松动的地砖。三楼女装区的地板压力板卡死，她蹲下拆开弹簧装置，手指熟练地拨动簧片，重新组装。测试三次，确认触发灵敏度达标。
她起身，走向广播控制室。设备老旧，旋钮上覆着薄灰。她拧动频率调节钮，突然，喇叭里传出一段模糊录音：“……通道不能走……会塌……”声音断续，像是从破损磁带中挤出的残响。
她立刻切断电源，手指停在开关上。那声音不是系统预录，也不是测试信号。她盯着控制台背面裸露的线路，一根黄褐色的备用线被重新接入主板，接头处有焊接痕迹——原始图纸上没有这根线。
她没声张，只将微型信号检测仪贴在接线口。仪器显示，过去十二小时内有过三次远程接入记录，ip源无法追溯。
与此同时，沈墨白已巡至二楼。他站在主厅边缘，俯视中央地毯。这里是诱敌核心区域，一旦触发声控灯，二楼三处狙击点将同步覆盖三个出口。他蹲下，检查地毯下的压力传感器，确认数值归零。
他走向配电间，打开主控箱。几根电缆被重新排布，标签错乱。他抽出随身小刀，挑开其中一根绝缘层，铜芯颜色泛暗——是旧线，但接头焊接工艺极新。这不是维修，是伪装。
他合上箱门，沈墨白轻抚衣袋，指尖在钢笔轮廓上滑过，随即恢复常态。 他没拧开笔帽，只是用笔尖轻点掌心，一下，两下。
陈宇此时已在楼外。他趴在邻楼屋顶，望远镜对准百货大楼外墙的巡逻灯。灯光每五分钟扫过一次，黑暗窗口仅有四十七秒。他计算着角度，背起炸药包，顺着绳索滑下，贴墙而行。
第一个引爆点设在东南角地基裂缝处。他撬开砖缝，嵌入雷管，用防水胶封口。引线接入伪装成路灯箱的遥控装置，信号反馈灯亮起绿光。
第二个点在西侧外墙，靠近煤气管道。他蹲在阴影里，手指快速接驳线路。工具包里少了一把六角扳手，他皱了皱眉，改用随身小刀完成固定。
第三个点最难。北面外墙有监控探头残骸，但底座仍带电。他等灯光扫过，借黑暗间隙切断电源线，迅速埋设炸药。测试信号时，遥控器屏幕闪出“延迟0.3秒”的警告。他重新校准频率，再次测试，绿灯亮起。
他收起设备，准备撤离。就在翻身攀绳时，眼角扫到墙角一抹暗色。他滑下，捡起一枚纽扣——铜质，边缘有刮痕，是他昨日在汇丰旅社附近丢失的那枚。
陈宇盯着它两秒，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将其缓缓塞进衣袋。 他抬头看了眼百货大楼的轮廓，夜色中，整栋建筑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默无声。
林悦此时已回到主控室。她将布防图铺在桌上，用红笔补上三处新增陷阱：一楼货梯井口加装滑索绊索，二楼图书区书架后设折叠刀阵，三楼阳台边缘布设震动感应绳。每一处都避开承重结构，确保不会提前暴露。
她调试通讯系统，逐一呼叫各点位。沈墨白在二楼确认信号畅通，陈宇在外围报告炸药全部就位。她最后测试广播系统，确认切断残留录音后，才将主频锁定在加密频道。
“内部陷阱全部校准，通讯链路稳定。”她对着对讲机说。
沈墨白站在楼梯井下方，抬头看天花板的通风口。那里装了微型摄像头，镜头朝下，正对主厅入口。他伸手试了试通风口铁栅，牢固。但他注意到，铁栅边缘有一道新鲜划痕，像是金属工具刮过。
他没动，只低声回应：“收到。保持静默，等待下一步指令。”
林悦关闭主控室灯，退到暗处。她靠墙坐下，手指无意识摩挲工具包拉链。刚才那段录音还在她脑子里回响。她不是没听过临终警告，但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某种熟悉的颤抖——像是某个早已牺牲的联络员。
她没说，只是把检测仪重新打开，对准那根黄褐色备用线。仪器再次显示远程接入记录，时间是两小时前，持续四分十七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