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最后一天，上午九点，皇甫集团顶层会议室。
气氛与三天前的温馨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战前特有的肃杀和精确。长条会议桌被清空，中央投射着一幅详尽的三维地图——那是南洋某国的局部地形图，重点标注了一个名为“塔兰村”的偏远村落，以及周边雨林、河流和山脉。
破晓小组核心成员全员到齐，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厚厚一沓文件。
“这是最终确认的行动方案a，以及应急预案b、c、d。”秦风作为总协调，声音冷静平稳，“行动代号：‘归巢’。”
“目标：塔兰村外围三公里处，代号‘蛇巢’的涅盘会南洋据点。主要任务：一、解救被‘蛇母’控制的灵童，预估数量在十至十五名之间。二、捕获或击毙‘蛇母’，获取其记忆和情报。三、尽可能完整摧毁该据点，获取内部资料。四、评估并尝试切断该据点与涅盘会其他节点的联系。”
他点击遥控器，地图上出现几条不同颜色的路线。
“绿色路线：主攻路线。由皇甫先生、墨长老、小鱼小姐、林薇队长及四名突击队员组成。从塔兰村东南侧雨林渗透，直插‘蛇巢’核心区域。小鱼小姐的灵觉和金多多的感知是此行关键。”
“蓝色路线：佯攻与外围清剿。由岳山执事带领六名玄门协会精锐，配合老枪及四名‘盾牌’公司雇佣兵，从西侧河道突入，制造混乱，吸引并清除外围警戒力量。”
“红色路线：支援与撤离保障。由我、陈律师带领剩余人员和赵三爷坐镇后方指挥中心，协调当地接应、情报支援、医疗救援和紧急撤离。赵三爷负责鉴别可能出现的邪术器物。”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文件上做着笔记，神情专注。
墨渊接着开口：“‘蛇母’的情报更新。根据柳清音密信最新破译出的片段，以及我们协会早年的一些档案，‘蛇母’极有可能是七十年前叛逃南洋的降头师‘鸠婆婆’的传人，甚至可能就是其本人。擅长‘鬼胎降’、‘蛇蛊’、‘迷心咒’，尤其精于掠夺和催化孩童的先天灵性。她手下的‘灵童’，被用药物和邪术催熟后，会获得一些扭曲的能力，但代价是寿元锐减，且神智受损。”
他拿出几个小巧的锦囊，分发给参与一线行动的人：“这是协会炼器堂赶制的‘清心护灵符’，贴身佩戴，可抵御大部分精神控制和蛊毒侵袭。每人三张，备用。”
他又取出几个手指粗细的玉瓶：“‘破秽丹’，若察觉中蛊或邪气入体，立即服下，可压制一时，争取救治时间。”
赵三爷也从随身的旧皮箱里拿出几样东西：一串油光发亮的乌木念珠，递给墨渊：“百年雷击桃木心做的，镇魂破邪效果不错。”一把小巧的、锈迹斑斑却透着寒意的青铜匕首，交给林薇：“清末镇河用的古匕，沾过蛟血，对阴湿邪物有奇效。”最后是一面巴掌大的八卦铜镜，他摩挲了一下，递给皇甫瑞阳：“皇甫先生，这是我年轻时走南洋，从一位老道士手里得来的，虽不是法器，但历经百年人气，阳气很足，关键时刻或许能照出些东西。”
林薇汇报装备情况：“所有人员装备已就位，包括适应热带雨林环境的作战服、防弹背心、夜视仪、非致命性武器以及经墨先生加持过的特殊弹头。两架经过伪装的民用直升机已部署在边境备用撤离点。当地接应人是老枪联系的，可靠，是前政府军特种部队退役人员，熟悉地形，憎恨‘蛇母’一伙（因其拐卖当地儿童）。”
老枪补充：“接应人叫‘岩沙’，他提供了‘蛇巢’近期的活动规律——‘蛇母’每七天会举行一次‘饲灵’仪式，通常在午夜。明天晚上，就是下一次仪式。届时大部分守卫会集中在仪式地点，是我们突入的最佳时机。”
陈律推了推眼镜：“法律和外交层面已做铺垫。我们此行是以‘国际儿童保护组织秘密调查员’的身份入境，相关文件齐全。如果行动暴露，或需要当地官方介入，我们有预设的联络渠道和说辞。但最好，一切在无声中解决。”
岳山最后发言，语气铿锵：“雷震长老让我转告各位：协会此次是动了真格。除了我们这支小队，还有另外两支队伍，会同时在其他两个可疑区域进行佯动和侦查，牵制涅盘会可能的注意力。祝各位……马到功成，平安归来！”
会议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每一种意外都被预设了应对方案。
正午时分，会议结束。众人散去，做最后的准备。
皇甫瑞阳没有离开。他独自一人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关掉了投影，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秋日阳光正好，整个帝都尽收眼底。高楼林立，车流如织，繁华、忙碌、有序。绝大多数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正在进行着怎样残酷的斗争。
他的目光，从眼前的城市，缓缓移向南方。
越过山河，越过国界，仿佛看到了那片湿热茂密的雨林，看到了那个隐藏着罪恶和痛苦的“蛇巢”。
摧毁它，救出那些孩子，这只是第一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
未来……
如果这次行动成功，如果能一步步扳倒涅盘会，如果能找回念卿……
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首先，当然是家。一个完整的、安全的家。念卿，小鱼，还有金多多。也许……还可以再添一个成员？小鱼会不会想要个弟弟或妹妹？他会和念卿，补上那场迟到的婚礼，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交换戒指，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小鱼可以做最可爱的花童。
然后呢？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
仅仅摧毁一个邪恶组织，够吗？涅盘会存在了七十年，渗透各处，制造了无数悲剧。就算这次能打掉它，谁能保证，十年、二十年后，不会出现第二个“涅盘会”？只要有贪婪、有对力量的畸形渴望、有对生命的漠视，类似的阴影就可能再次滋生。
小鱼拥有锦鲤灵根，是祥瑞，是生机。但一个人的祥瑞，能照亮多大的黑暗？如果，能将她这份天赋，用在更广阔的地方呢？
一个朦胧的蓝图，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或许，可以借鉴涅盘会“渗透”的模式，但用的是完全相反的理念和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