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虚的晨光透过冰洞顶端的裂隙洒落，在冰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苏念卿盘膝坐在冰洞中央，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青色灵气。经过数日的调息，她的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但记忆的缺口依然如冰面上的裂痕，清晰而刺痛。
“妈妈，你看！”
小鱼举着一张画纸跑过来，纸上用彩色蜡笔画着三个小人：高个子的是爸爸，长发的是妈妈，中间扎着两个小揪揪的是她自己。小人手牵着手，头顶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这是我们家。”小鱼趴在苏念卿膝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等妈妈全都想起来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苏念卿心中一暖，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虽然很多往事依然模糊，但拥抱这个孩子时，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是真实的、温暖的。
“好。”她轻声答应，指尖抚过女儿额间那道若隐若现的金色鲤纹，“妈妈会努力的。”
冰洞另一侧，皇甫瑞阳正在与墨渊研究一份古老的羊皮地图。
“这是念卿当年留下的。”墨渊指着地图上几处朱砂标记，“她曾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出事，这些地方可能藏着她分散的记忆碎片。”
地图上共有七处标记，分布在天南海北：南海归墟、长白龙潭、敦煌石窟、苗疆巫寨、蜀山剑冢、楼兰古城，最后一处——竟是皇甫家的祖宅祠堂。
“她把自己的记忆……分割了？”皇甫瑞阳眉头紧锁。
“不是分割，是‘寄存’。”墨渊解释道，“念卿修的是‘分神化念’之术，可将重要记忆封存在特定地点或物件中。这应该是她当年为了防备寂灭老祖读取记忆，不得已采取的措施。”
皇甫瑞阳的手指停在“祖宅祠堂”那个标记上，指尖微微发颤：“所以这些年，有一部分念卿的记忆……一直就在我身边？”
“而且是你每年祭祖都会去的地方。”墨渊叹息，“她选择那里，或许是因为……那是她觉得最安全，也是离你最近的地方。”
空气安静了片刻。
小鱼不知何时溜了过来，踮着脚看地图：“爸爸，我们要去这些地方找妈妈的记忆吗？”
“对。”皇甫瑞阳将女儿抱起来，让她能看清地图，“就像寻宝游戏一样，把妈妈散落的记忆碎片都找回来。”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小鱼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怎么走！妈妈以前教过我‘七星引路诀’，这七个地方连起来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她伸出小手，指尖在空中虚点，带起淡淡的金色光痕。光痕连接成勺状，果然与地图上的七个标记位置吻合。
墨渊眼中闪过讶色：“七星锁魂阵……念卿居然用这个阵法来保护自己的记忆。难怪寂灭老祖找了这么多年都一无所获。”
“这阵法很厉害吗？”小鱼歪着头问。
“非常厉害。”苏念卿不知何时已走到他们身后，声音轻柔而笃定，“七星锁魂，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星位为基，每个星位都需要一件与魂魄相连的‘寄灵之物’。阵法一旦布成，除非七件寄灵之物同时被毁，否则魂魄不灭，记忆不散。”
她说出这番话时，语气自然流畅，仿佛早已烂熟于心。
三人齐齐看向她。
苏念卿自己也怔了一下，抬手轻触额头：“我……我好像记得这个阵法。但怎么布阵，用什么做寄灵之物……又想不起来了。”
“能想起一点就是进步。”皇甫瑞阳握住她的手，“念卿，别着急。我们陪你，一个一个地方去找。”
他的掌心温暖而坚定，苏念卿抬眸看他，冰封的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轻轻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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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一行人离开昆仑虚。
金多多变回小狮子狗的大小，蹲在小鱼肩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脸颊。小貔貅吞食了足够的寒玉灵气，周身毛色愈发莹白，四爪上的金纹也更深了几分。
“第一站，南海归墟。”墨渊看着罗盘指针，“那里是七星阵的‘天枢’位，主掌记忆的‘开端’。”
秦风已经提前安排了专机。登上飞机时，这位万能特助手里还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眼镜后的黑眼圈又深了一圈。
“总裁，这是您离开期间需要处理的紧急文件。”秦风将文件递上，目光扫过趴在舷窗上看云彩的小鱼，又看了眼安静坐在皇甫瑞阳身边的苏念卿，忍不住压低声音，“那个……夫人她，还好吗？”
“记忆还没恢复，但身体无碍。”皇甫瑞阳接过文件，顿了顿，“集团那边，你多费心。”
“应该的。”秦风推了推眼镜，犹豫了一下，“还有件事……柳家那边，柳如烟的父亲柳镇江最近动作频频，似乎在暗中收购一些风水法器，还频繁接触玄门中的旁门左道。”
皇甫瑞阳眸光一冷：“继续盯着。”
“是。”秦风应下，又忍不住道，“总裁，您现在这……算是正式踏入玄门圈了？那以后集团的战略方向要不要调整？我看最近新能源和人工智能领域有几个项目，好像可以和玄学结合……”
“具体方案你整理出来。”皇甫瑞阳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以后集团的业务，会向‘玄学科技’方向倾斜。”
秦风眼睛一亮，职业病立刻发作：“那我们需要成立专门的研究院！可以叫‘皇甫玄科研究院’！招聘方向得调整，不仅要理工科人才，还得有玄学背景……哎呀，这薪资体系怎么定？五险一金之外要不要加‘驱邪津贴’？符箓消耗算办公用品还是研发材料……”
他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小鱼已经凑了过来。
“秦风叔叔。”小鱼拽了拽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认真，“你印堂发黑，今天最好别喝水哦。”
秦风：“……啊？”
“尤其别喝咖啡。”小鱼补充道，“会倒霉的。”
秦风看了看手里刚泡好的咖啡，又看了看小鱼严肃的表情，默默地把杯子放下了。
三小时后。
飞机在南海某私人岛屿降落。这座岛是皇甫家名下的产业之一，平时用作高管度假，此刻成了他们的临时基地。
归墟并不在岛上，而是在离岛三十海里的深海区域。
“归墟是传说中的海之归处，万水汇聚之地。”墨渊站在游艇甲板上，海风吹动他的月白长衫，“《列子·汤问》有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小鱼扒着栏杆，踮脚往海面看：“妈妈的记忆碎片会在海底吗？”
“不一定在海底。”苏念卿突然开口，她闭着眼，似乎在感应什么，“天枢位主‘开端’，寄灵之物应该是……我最初开始修行的东西。”
她睁开眼，目光投向远方的海平线：“我七岁那年，师父带我来过南海。他在这里给了我第一件法器。”
“是什么？”皇甫瑞阳问。
苏念卿摇头：“想不起来了。但我知道它在哪儿。”
她抬手指向东南方向：“那里有座小岛，岛上有棵千年榕树。树下……树下埋着一个铁盒。”
游艇调转方向。
二十分钟后，一座葱郁的小岛出现在视野中。岛上果然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气根垂落如帘，树冠遮天蔽日。
众人登岛。小鱼一马当先，跑到榕树下，蹲下身用小手指戳了戳地面：“就在这里！”
皇甫瑞阳示意保镖拿来工具，小心地挖掘。泥土被一层层翻开，很快，一个生锈的铁盒显露出来。
铁盒不大，巴掌大小，表面刻着已经模糊的符文。
苏念卿接过铁盒，指尖抚过那些符文。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锁扣处。
“咔哒”一声，铁盒自动打开。
里面没有法器，只有一枚褪了色的红色头绳，上面串着两颗小小的珊瑚珠子。
苏念卿拿起头绳，怔怔地看着。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七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在沙滩上奔跑。身后的老人含笑看着她：“念卿，从今日起，你便是玄门苏家第三百六十七代传人。这根头绳是为师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它叫‘赤珊瑚’，可辟邪护身，也能锁住你最珍视的记忆。”
“师父，我要锁住什么记忆呀？”
“锁住你今天拜师时的初心。将来无论走多远，遇到多少困难，都别忘了你为什么走上这条路。”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将头绳珍重地戴在手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