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断龙门。
传说中鲤鱼跃龙门的地方，今日聚集了玄门近百年来最盛大的人群。各派长老、世家家主、隐世高人……几乎整个玄门正道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不为别的，只为见证一个三岁半孩子的“跃龙门”。
“那就是皇甫家的小千金？真只有三岁半？”
“锦鲤灵根千年难遇，没想到真的出现了……”
“听说她母亲是苏家最后一代传人，父亲身负紫微帝星命格，这孩子的天赋怕是要逆天。”
“跃龙门九死一生，这么小的孩子，能行吗？”
议论声在人群中嗡嗡作响。
断龙门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海上石桥，桥下是万丈深渊，海水倒灌形成巨大的漩涡。桥对面，一道瀑布从百丈高崖飞流直下，水声如雷——那就是传说中的“龙门”。
跃过去，锦鲤化龙；跃不过，身死道消。
小鱼今天穿了一身特制的金色小劲装，头发高高扎成马尾，额间点着一抹朱砂。她站在断龙门桥头，望着对面轰鸣的瀑布，小脸严肃。
“宝宝，怕吗？”苏念卿蹲下身，为女儿整理衣襟。
她已有七个月身孕，腹部高高隆起，行动不便，但还是坚持要来。皇甫瑞阳在一旁扶着她，神色凝重。
“不怕。”小鱼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墨渊叔叔说，只要心里想着要保护的人，就一定能跃过去。我心里想着爸爸妈妈，想着弟弟，想着要帮忙的很多人……所以我一定能行！”
墨渊走过来，将一枚玉符挂在她的脖子上：“这是‘护心符’，关键时刻能保你神魂不散。记住——跃龙门不仅是修为的考验，更是心性的考验。龙门瀑布会幻化出你内心最深的恐惧，只有战胜恐惧，才能化龙。”
“嗯！”小鱼用力点头。
她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群。
有爸爸妈妈，有墨渊叔叔，有秦风叔叔，有福爷爷，还有很多很多不认识但目光慈祥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
还有，她网店的“粉丝”们——那些买过她符箓的人，知道她要跃龙门，竟然自发组织起来，在远处海滩上为她祈祷。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我……”小鱼深吸一口气，“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她迈开步子，走向断龙门。
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石桥上显得格外单薄，海风吹起她的马尾，金色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走到桥中央时，龙门瀑布突然起了变化。
原本银白的水流，开始泛起七彩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第一幅画面：皇甫瑞阳倒在血泊中，苏念卿抱着他痛哭。
第二幅画面：刚出生的弟弟被黑袍人抢走。
第三幅画面：她自己被关在黑暗的笼子里，怎么喊都没人应。
第四幅画面：所有帮助过她的人——墨渊、秦风、福伯、阿桑婆婆、慧觉大师、青冥剑灵……全部惨死。
“这是……”岸上有人惊呼，“心魔幻境！龙门瀑布在映照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小鱼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那些画面，小脸发白，身体微微发抖。
“假的……”她喃喃自语，“墨渊叔叔说，都是假的……”
可是画面太真实了。
爸爸的血，妈妈的眼泪，弟弟的哭声，朋友们的惨叫……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但那些声音还是在脑海里回荡。
“宝宝！”苏念卿在岸上大喊，“那是幻象！不要信！”
皇甫瑞阳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念卿，如果小鱼有危险，我会冲过去。”
“再等等。”墨渊按住他，“这是她必须自己面对的考验。”
桥上，小鱼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
她在发抖。
她在害怕。
她毕竟，只有三岁半。
“怎么办……”她小声啜泣，“我不想爸爸死，不想妈妈哭，不想弟弟被抢走……”
泪水滴在石桥上。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护心符突然发热。
温暖的力量涌入身体，驱散了部分恐惧。
小鱼抬起头，擦了擦眼泪。
她想起妈妈说过的话：“恐惧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恐惧打败。”
她想起爸爸说过的话：“真正的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也依然前行。”
她想起自己画过的每一张符箓，帮助过的每一个人……
“我是苏小鱼。”她站起来，小小的身体挺得笔直，“我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是苏家的后人，是墨渊叔叔的徒弟，是很多人眼里的‘小大师’。”
她看向那些恐怖的画面，眼神渐渐坚定：“我不会让这些事发生的。我会保护爸爸，保护妈妈，保护弟弟，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所以，我一定要跃过去！”
话音落下，她迈开步子，冲向龙门！
幻象在她身边飞速掠过，每一个都触目惊心。但她不再停留，不再害怕，只是坚定地向前奔跑。
终于，她来到了瀑布前。
百丈高的水帘轰鸣而下，水汽扑面，震耳欲聋。
小鱼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那是锦鲤灵根的力量。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跃！”
她纵身一跃！
小小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直冲瀑布顶端！
岸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小鱼的身影在巨大的瀑布前显得如此渺小，但那份决绝和勇气，却让所有人动容。
她跃到一半时，瀑布中突然伸出无数水化作的触手，试图将她拉下来！
那是龙门最后的考验——溺水之刑。
“糟了！”墨渊脸色一变，“她年纪太小，灵力不足以支撑……”
话音未落，小鱼脖子上的护心符骤然炸裂！
玉符化作一道青光，护住她的周身。触手碰到青光，纷纷溃散。
但护心符的力量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小鱼离龙门顶端还有三丈距离，可她已经开始下落……
“不……”苏念卿腿一软，要不是皇甫瑞阳扶着，几乎要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
一声龙吟，响彻天地！
不是从龙门传来，而是从小鱼身上传出！
她周身金光大盛，背后浮现出一条金色鲤鱼的虚影。鲤鱼在空中摆尾，竟然借力再次上冲！
一丈，两丈，三丈——
“哗啦！”
水花四溅。
小小的身影，穿过了瀑布顶端。
成功了！
她跃过了龙门！
岸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但紧接着，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龙门顶端，没有小鱼的身影。
瀑布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鱼呢？”皇甫瑞阳声音颤抖。
墨渊脸色惨白：“跃过龙门后，会进入‘化龙池’……那是独立的空间，外人进不去。她要在里面完成最后的蜕变，但……但时间长短不定，可能一天，可能一年，也可能……”
也可能永远出不来。
最后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